“是我不对,一时没防备,走得快了些。”陈滢有些歉然地说道,又觉身上已有些微汗,便随手将幂篱掀了,交予了一旁的寻真:“热得很,这个先不戴了。” 冯妈妈见了,连句话都没多有,只垂首而立。 虽然她是一等管事妈妈,又是许老夫人亲自指来的,但这二房里的主子是个什么脾性,她却很快就摸清了。这位三姑娘行事古怪、特立独行,且性格极坚、决断极速,是个非常聪敏不容易糊弄的主儿,她区区一个管事妈妈,根本就辖制不住这样的主子,聪明的做法就是别乱出头,有时候睁一眼闭一眼,这样大家都好过。 寻真与知实见状,自然就更不会多说什么了,恭顺地将幂篱接下。于是,陈滢终于得以毫无阻滞地欣赏眼前好景,再不用将个纱罗挡在眼前了。 这片林子占地极广,遍植桂树,如今满树花开,点缀于浓荫之间,地下亦铺着浅浅的一层落英,或如金屑、或如细雪,正是香满空山,清幽怡人,行走其间时,只怕连那袜履衣衫也要沾染些香气。 陈滢信步而行,只觉林密香寒,说不出地悠然。远远地,似还能隐约听见李惜与李恭的说话声,想来相隔不远,只她委实不耐烦兜搭那位大表哥,只作不知罢了。 她这里正自玩赏得趣,忽见前方小径的转角处现出数人,像是哪家女眷在此游山,其中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做妇人装扮,梳堕马髻、戴碧玉簪,生得肤如凝脂、唇若含丹,惊人地美貌,且穿着打扮亦极不俗。 林中石径本就不宽,两拨人相向而行,正所谓狭路相逢,多有不便。陈滢不欲与人争路,便当先停步,往道边而去,意在让对方先行。 不想,对面那美貌女子亦打了个手势,带着人立在了道旁,竟也存了让路之意。 两拨人各立道边,情形殊为怪异,陈滢不免多看了对方两眼,岂料那女子此时亦正看了过来,二人视线交接,不由相视一笑。 “这位姑娘先请罢。”那美貌女子当先启唇语道,一口官话颇为地道,更兼吐语如珠,与她的容貌十分合衬。 人生得美,就连声音亦是极美的。 陈滢的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遂向那女子微一点头,道:“如此,多谢这位夫人。” 她本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对方如此客气,她也就不再推让,复又领着人踏上了石径。 说来也是巧,便在她行至那女子身前、将将错肩之际,头顶忽地传来“噼啪”一响,她本能抬头,一根断枝已然兜头砸下。 “小心!”陈滢反应极速,立时拉着那女子往旁一让。 “哗”,尺许长的树枝砸在石径上,枝上残留着的雨水溅起,几个婆子的鞋面儿立时便沾上了泥点子。 “哟,这怎么掉下来了!”直到此时,冯妈妈方才发出了一声惊呼,忙赶上前去看陈滢。 好在陈滢避得及时,不仅自己无恙,那美貌女子身上也是干干净净地,没沾上半点水渍。 冯妈妈心里念了句佛,旋即又觉震惊。 她是练过几手拳脚的,反应比常人快些,却没想到他们家三姑娘的反应却比她还要快。她不由心下感叹,怪道三姑娘能救驾呢,果然身手不凡。 陈滢此时已然放开了那女子,缓声问道:“可碰着您了么?” 那女子面色从容,浅浅一笑:“无碍的,多谢这位姑娘。”说着便拂了拂发鬓,姿态颇是优雅。 直到这一刻,那些婆子妈妈们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由尽皆惊呼,大惊小怪地就围了上来,那美貌女子身边一个穿着葱绿比甲的丫鬟更是伏地跪在了陈滢面前,颤声道:“多谢这位姑娘救了我们姑……我们奶奶。” 陈滢大感诧异,不明白这么点儿小事怎么就上升到了救命的份儿上,忙上前将她拉起,和声道:“不过凑巧罢了,不必行如此大礼。” 那丫鬟起身后,却仍是一脸地惊魂未定,仿佛方才发生的意外于她而言极其严重一般,反倒是那美貌女子,仍旧面色淡定,举止如常。 真是挺古怪的一对主仆。 这念头在陈滢心中转了转,便即丢开,那美貌女子此时也走上前来,轻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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