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茶茶

    归德府南有座隆兴寺，原是前朝的烟花之地。如今寺内每日晨钟暮鼓，佛乐声声，香云缭绕。早已不见柳如烟，花似锦的春景。至于为何要把寺院建在昔日污秽之所，后人不得而知。据说，建寺之初，有大德高僧在此诵经七日七夜，然后问残垣断壁：我用甘露去你污垢，我用双手润你光泽，再用千卷经书的供养赋予你灵性，你可愿意否。砖石瓦砾纷纷点头。

    张文白，开封人士，十岁而孤。靖康元年秋，天狗坠于心宿之野，次年春，金兵攻破首都东京城，其父战死在延津一役，其母黄氏带他逃到了南京应天府，已有五年的光景。张生自幼熟读经书，宅心仁厚，到了束发之年，寺里的师父说：机缘已到，张生就在开元寺皈依了佛门，法号介休。黄氏到寺里来看儿子，介休见母亲眼角有泪，问何故。黄氏说：你父战死沙场，尸骨未存，每每想起，都觉得悲从心生。次日介休就辞别师父去了延津。战事已过五年之久，黄河滩上早被河水冲刷干净。介休心中暗自发愿：为父亲以及众将士超度，愿他们早登西天极乐。然后默念地藏菩萨的圣名，直至夕阳西下，飞鸟归林。临行时抓了一把泥土仔细包好，放在行囊之内，连夜赶回了南京应天府。天色刚亮，敲开家门，黄氏已等候多时，黄氏说：昨晚你父亲托梦与我，说你带他回来了。介休将泥土的包裹双手递给母亲，黄氏悲痛不已。

    绍兴二年九月，南京应天府沦陷。金朝所扶持的伪齐皇帝刘豫将南京应天府降为归德府。开元寺毁于战火，寺里的和尚也四散逃命去了。介休背着母亲藏在城南的拱桥下，躲过此劫。兵荒马乱过后，归德府满目疮痍，唯独烟花之地凤鸣院热闹依旧。介休是个出家人，也是个孝子。战乱之年，枉死者众多，介休就去人家葬礼上念经超度。有钱人家就给介休一些银两，穷人家就给介休一顿斋饭，若无丧事可去，介休就去街上讨饭，以此赡养母亲。转眼又是一年，介休也长出了头发，除了谈吐举止外，已与常人无异。

    次年春，河决卫州，积水弥漫归德府各处，民不聊生。介休讨饭回来，路过凤鸣院，只觉得头重脚轻，栽倒在地。他醒来时，已身在凤鸣院内。出家人，那里见过这种场合，所以就下了床，急匆匆的往外走。刚到房门口，被一小姑娘拦了下来：呦呦呦，你这书生，凤鸣院那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这小姑娘唇红齿白，白皙的瓜子脸上，一颗美人痣正长在双眉之间。介休双手合十道：我原是开元寺的沙弥，因寺院被毁，才沦落如此。那姑娘又言道：和尚也不行，除非留下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否则别想离开。“女施主，我若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会出去乞讨，我家中还有生病老母，等我回去侍奉，还望女施主网开一面”。“呦呦呦，一会说出家人，一会说有老母，谁信你的鬼话”，小姑娘嘴一撅，不再搭理介休，介休就把父亲战死，母亲带他逃难来到应天府之事说了一遍。“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孝子，好吧，告诉我你家住何处，我就放了你”，小姑娘口气有所软化，介休也只能如实相告。

    绕过妙峰亭就是三仁街，介休回到家中，将讨来的饭菜盛在碗里，端到母亲面前。母亲喊他一起吃，他说已经在外面吃过。傍晚时分，介休又要出门讨饭，忽闻门外有喧哗。东门里住户凋敝，鲜有人来。于是打开门看个究竟，正好与凤鸣院里的那个小姑娘撞个满怀。黄氏问：谁啊？介休说：是路人，进来讨口水喝，母亲好生歇息吧。小姑娘白了介休一眼，径直进了房内。“伯母啊，我叫茶茶，从凤鸣院来，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哦，原来是凤鸣院的姑娘，来来来，快进来坐”，介休也跟着走了进去。小姑娘在黄氏身边坐下之后，就将介休晕倒在路边一事告诉了黄氏。黄氏脸上不悦，责问介休道：明明是恩人，你怎么说是路人。二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家常。不大会又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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