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那名死不瞑目的大汉,正瞪着他吐出血沫!
“末将依旧率一连为先锋……沿着北山梁,好容易爬上了半山腰,岔路分向了左右两边。探马来报,说右边有一大片农田。王文彪高兴了,他说有田就有村,有村就有人,要末将立即率一连转向右边。末将说我们总共就五个连一千人,山寨里有多少敌人并不清楚,不能贸然分兵,应该直攻主寨。王文彪骂我,说我不懂世子您所谓的一点两面战术。末将又争,王文彪就把刀子拔出来了。这些都是大家亲眼看见的,都可以为末将作证!”
“于将军请继续说。”朱平槿不置可否。
“末将率一连冲向右翼,谁知田边没有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冲到尽头,一道几丈高的石头陡坡立在跟前,陡坡上面有寨丁在笑骂。末将后来才知道,这片田与山后权家村并不相通,有几丈的高差,中间全是巨石断崖,根本无路可走!村民出村耕田,只能爬上主寨,再从主寨上绕下来……
前无路,左是山,右是崖,进退失据,这是死地!
末将当下心知不妙,大呼撤退,可是已经晚了。山脊那边铳声大作,三个连先是被几百支火铳伏击,然后又被敌人优势兵力居高临下猛冲,当时就跨了。王文彪的马中了铳子,把他压在马下,结果当场被俘……”
“于将军只需谈谈你亲眼见到的情况。”朱平槿摆摆手,“没有亲眼见到的,你不用说。”
“末将听到铳声,立即率队返回,结果……结果这片田地当真是他妈的死亡陷阱!山顶主寨上铺天盖地甩下来石头,个个都比拳头更大!弟兄们在田地里乱窜躲石头,还是死伤十几人……”
说着说着,于飞这名精壮的汉子开始捂着脸抽泣。
“寨匪冲垮正面,末将率弟兄们拼死冲回北山梁,还没到分岔路口,就与得胜而来的寨匪主力迎头相撞。一连只有一百五六,敌人至少一千五……
最后,末将手下只剩了八个人,都是跳崖得脱……
世子,此等血仇,不能不报!”
“王文彪被俘后投敌,尔等如何得知?”
“三日后,谭团长亲自领兵再攻,末将请率十四营再为先锋。末将亲眼所见,那王文彪活得好好的,还指挥着一队寨匪对我们喊话……”
朱平槿知道,谭思贵亲自指挥的第二次进攻再次失败了。原因是栓子寨在树林杂草间埋伏了几门松树炮,第一次进攻中溃兵留下的火铳,也被敌人充分利用上了。
谭思贵见势不妙,立即撤退文昌镇布防。两次进攻失败,伤亡五百多人,被俘十余人,侥幸逃回来的伤兵缺乏救助,死亡率也很高。十四营第一连损失最大,几乎全军覆灭。此后,第三团已经丧失了进攻能力,只好围着文昌镇筑垒死守。
栓子寨的敌人没有乘胜追击,正面进攻文昌镇,却不知从哪里溜下了山,不停骚扰第三团的粮道和水道。
第三团忍饥挨饿,等待增援,直到第五营和第四营一部到达。不过,即便在这样的不利局面下,第三团也没有忘记军纪,基本上做到了秋毫无犯。
……
三月六日早晨,朱平槿召见完了最后一名士兵,用清凉的河水冰了脸。他简单吃了早餐,重新召集大臣们议事。
情况很清楚,王文彪到洪雅任职后不久,就开始腐化堕落。
县里一名娼妓,长期被王文彪包养。军饷不够他挥霍,就开始贪污。先是贪污营里公费,然后是士兵的军饷。于飞和几名军官曾经为此找过他,结果被他世子亲兵的名头压住了。士兵们敢怒不敢言,军事训练和思想工作全面停滞。
调任十四营营长之后,王文彪将营里大小细务均交由于飞处理,自己当起了翘脚老板,还美其名曰:善于用人。
二月二十六日对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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