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李长祥大度地笑了笑,一掀袍子便坐了下去。
“学生问镇守达州的韩将军,世子待士人如何?韩将军道,世子知书达理,最喜与有才有识之士人交往,常呼先生而不名。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镇守达州的韩将军?
朱平槿耳朵里听着李长祥的侃侃之语,脑袋里却开动了搜索引擎。想了半天,他终于在张维提示的眼神中反应了过来。
什么韩将军,原来是左护卫的老总旗韩大树!
想起了韩大树,朱平槿又想起了韩大树对朱平槿特使张维的诉苦。于是,朱平槿对李长祥问道:“黄鹞子景可勤占了达州,不知李先生可受苦了?”
说起达州这两三个月的贼占期,李长祥的话更多了。
他先绘声绘色地介绍了莫崇文部如何置达州官府士绅于不顾,突然弃防达州东进。
城破之时,他正在达州城东北的凤凰山老宅里闭门攻书,家中老仆如何突然冲进房间告诉了他这个惊天噩耗。城破家乡危,他如何扔下书本,带着族人、乡里依山筑寨自保。讲到护国军收复达州,他是如何的欢欣鼓舞,解
囊襄助。最后讲到城中缺粮少人,他如何通过自己的影响力,与士绅们一起发动百姓守城。他代表达州士绅,感谢世子,感谢廖抚、感谢冯将军和一众将士,还感谢那些救了命的粮食。
“原来李先生便是协助韩将军守住达州的功臣!”
朱平槿顿时肃然起敬。
“若天下儒生都如先生一般忠义,山河锦绣之大明何以危急如是!护国安民之大业何愁不成!”
面对朱平槿的赞许,这位李长祥只是淡淡一笑:“世子过誉了。学生比之世子,如井底之蛙,不过坐井观天而已。世子举全川之力,聚一省之兵,以江河平坝为锁链,困土贼于万重大山之中。掌全川形势,如俯瞰眼底。世子心胸之广博、眼界之宽广,学生钦佩之至也!”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得意洋洋的朱平槿暗想:“不过以一地方乡绅而能了然本世子的宏大战略,这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说吧,来意如何,所求何职?本世子有钱没闲,一上午的休闲时光可是很宝贵的!”
李长祥极为健谈。他流畅地向朱平槿讲起了达州的风土人情、耕地出产、山川河流、城池险隘,甚至是婚丧嫁娶、走亲访友的习俗。可就是避而不谈自己的来意。
“读书人都是好脸面的。”朱平槿暗想,“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这是待价而沽!”
朱平槿只好自己开口:“听先生一番高论,想来先生于国事多有高见,不知可否与闻?”
朱平槿的意思当然就是催促李长祥快把自己的长项抖落干净,朱平槿也好量才使用。可这个李长祥却大咧咧地反问朱平槿:
“国事何其多也!不知世子想听何处?”
“想不到你还是个万金油!”朱平槿心里好笑。
不过他还是认真想了想,这才出了个题目:“前年献贼入川,便经过了达州,以先生看……”
“献贼易与尔!”李长祥飞快地回答:“崇祯十三年……”
朱平槿的眼皮狠狠一跳,难道又是一个狂生?
“献贼易于?如献贼易于,鄙人也不至于蛋痛了!”
毛遂自荐的狂生朱平槿见过不少。狂生们的通病,就是知古不知今,知书不知人,空言大话,与时事无一用也!
李长祥不知道世子朱平槿已经把他划到了不能重用的狂生一类,上下嘴皮依然翻飞:
“……崇祯十三年秋九月,献贼入寇达州城。学生不才,勉受官府、乡老之托,聚乡兵三千以守城,与献贼打了五天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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