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几十名叫花子已经端着破碗提着打狗棍蜂拥而来。他叫声周围快走,可惜已经晚了。他才跑到车旁,叫花子们已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包围,个个将破碗伸了过来:大爷c公子,心肠好,赏口饭吃!
朱至瀚不知所措,可老江湖吕三却镇定自若。他呵呵笑着,脸皮上扯出横肉,把笑容与冷酷纠结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他慢慢将背上的九环大刀取在手中,把刀身上裹的红绸一层层解开,露出了宽阔明亮的刀面和可以前后滑动的九个黄澄澄铜环(注一)。
铜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呯砰声,就像催命鬼的叫声。
那些要饭的花子个个手脚哆嗦,可没人缩回去。一名小叫化甚至仗着身形矮小,从车辕下钻了过来,把黑黢黢的烂陶碗举到了吕三胸前。
“下船就遭打劫,正好让鄙人大刀开开荤!”吕三呵呵笑起来,脸庞愈加扭曲。他用臂弯捧起刀头,摆了个开刀问斩的姿势。
未入城,先杀人。这可不合连藩的使命!朱至瀚发觉形势不妙,连忙摆摆手制止了吕三:“每人赏十个铜子,让他们买几个烧饼充饥!”
“公子,心软不得!只要给出一个铜子,你们今天甭想脱身!”车夫急了。说着,他向大东门指了指,让朱至瀚自己看清楚。从城门口到这里,还有更多的叫花子正在观察形势。一旦这边有收获,立即便要赶来。
“一人十个铜子,十两银子便出去了!”吕三痛心地向朱至瀚昂昂下巴。他们出来,领的经费并不多。出去银子多了,他们的吃喝住宿都要降档次。至于晚上找女人,也要降档次。
朱至瀚呆立片刻,坚定地摇摇头。
“不成!湖广百姓,虽非蜀藩之民,亦是大明赤子!”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张银钞,拈起来甩甩:“记得否,世子要的是什么?要的是护国安民,天下太平!这里所称之国,可非蜀藩之国,而是大明之国!我等到了湖广,也不仅仅是为了做生意。我们要广播蜀藩德泽!吕头,每人十个铜子,一个不少!”
吕三见公子态度坚决,只好收了刀,吩咐手下发钱。叫花子们发出高声欢呼,围着发钱的保镖师爷去了。
那个小叫化匍匐在地上给朱至瀚磕了个头道:“祝公子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大富大贵,公侯万代!”
这时朱至瀚才发现,那个小叫花后腿耷拉着,原来是个断腿的瘸子。
这边一发钱,来领钱的叫花子果然人山人海。吕三怕那些人重复领钱,便监督手下将那些已经领了钱的人赶到江边蹲着,不准起来。
“想不到公子竟然是蜀藩贵人!”那车夫趁着局面混乱,找个空凑到朱至瀚面前,“小的听说蜀藩天下最富,可是真的?”
朱至瀚斜藐车夫:“何谓天下最富!蜀藩什么时候拿过足额俸禄?蜀王爷下葬,皇帝一个铜子都没给,还逼着我们出银子助饷剿贼!若不是世子爷聪慧无双,世子媳妇生财有术,蜀藩宗室还不如那群叫花子!告诉你吧,我们世子爷仁义。挣了银子从不自家揣着,不是赏了宗室,就是让了百姓”
朱至瀚把朱平槿两口子挣钱的本事狠狠夸了几遍,就差证实蜀府有金银密炼之法了。
“有个能挣钱又仁义的藩主就是好啊!”车夫对朱至瀚的话非常有感触。他听得频频点头,还不时大声称赞几句。突然,那车夫开口问道:
“那公子找光泽王何事?合伙做生意还是置地起房子?这几年辽藩的家财就快败光了。没入官中的,转赐惠王府的,典当卖出的,没剩下几个银子。剩下的,就是两千多叫花子一般的宗室!”
“我是来”朱至瀚及时住了口。他好奇地问那车夫:“你一个赶车的,怎对辽府家底如此熟悉!”
那车夫没有正面回答朱至瀚,反而继续介绍起辽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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