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功臣外戚之庄店遍及天下,官吏缙绅亦纷纷仿效。学生敢问世子,如王府设了王庄王店,乃以何人为庄主掌柜?”
“嗯多是府中太监。”朱平槿沉吟片刻回答道。
“此正为学生忧心之处!太监本是天家家奴。其于庄店,不免擅作威福,肆行武断。其不靖者,于地方,难免起盖房屋,私立关隘;于道路,则有符验之请c关文之给,有癝饩(bxi)之供,有车辆之取,有夫马之索!部分地痞流氓亦投献王府,于是有恃无恐,到处拨置生事,刮取民利,民莫不苦之!”
洪其惠不管曹三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下去:“自本朝肇建,庄店之收益,输入宫中府中,例不过十之一二。而入太监c庄头私囊者,不啻(chi)十之八九此为缙绅投献之一不利(注一)!”
朱平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府中的王庄王店都由他妈打理,洪其惠说的情况朱平槿并不了解,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总体性认识。与他的前世做一个类比,皇帝设的皇庄皇店,相当于央企;王府设的王庄王店,相当于省企。这些国企不仅普遍存在效率底下c竞争力弱小的大企业病,更突出的隐患是高管团队的廉洁自律。朱平槿的前世在两个国企摸爬滚打十年,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很清楚。用句通行的语言表达,那还是机制问题。
朱平槿听到洪其惠的话,渐渐冷静下来。有些深层次问题,这个雅州书生看的很透,得让他充分发表意见。
“缙绅之家开庄设店者不少,可有解决之妙法?”朱平槿问道。
“子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是故妙法者,唯有东家与掌柜同利!同利则同心,同心则上下相得,是故红利滚滚而来!”
说起熟悉的经济世用,洪其惠不免得意,在朱平槿面前侃侃而谈起来:“范家的范老大人即为此中高手。学生听长辈说,数十年前范家虽颇有资财,亦不过一富户尔。概因范家许掌柜以重利,故而许多掌柜不辞劳苦,贩卖百货于康巴。财货日积月累,这才有了百万家财!范老大人出仕之后,官府多有照拂,这生意便越发顺当,家业也才愈加兴旺!只是这番劫难”
范质之言信不得!朱平槿心中大惊,可他口中却惋惜道:“哎!可惜了!本世子适才听到内官回禀,说是昨夜乱民冲入范宅烧杀劫掠,范老大人不堪侮辱,已然悬梁自尽了!族中人口虽多,却仅余一侄,名曰范质。可惜范老大人去了,否则本世子正可请教一二!”
两人相谈渐欢,朱平槿又问道:“先生既道这王庄王店设不得,那么由投献者自营如何?先生道有一不利,有一则必有其二,还请先生教我!”
洪其惠三十几岁,浸淫诗书二十余年,好歹混了个州学生员。今天终能一展自己的经世之学,可惜听众仅是个十五岁的藩王世子!
“若能在朝堂上畅谈一番,此生足矣!”洪其惠在心中长叹一声,口中却道:
“蜀中地租高居不下,固有田主贪鄙c赋税沉重之故,但学生以为还有二因。一因蜀中承平三百年,人口日繁,而田土不增;天灾人祸频繁,粮价日贵。田土之业有利可图,田主之家自然哄抬佃价。二因如今蜀中疲惫,百业凋零,百姓唯有种田一途,佃户多而耕田少,佃价自然难降。如世子强求士绅投献,压低佃价,必伤其利益,定遭其反戈一击。若有力之人登高一呼,或作乱于地方,或弹劾于庙堂,学生窃为世子忧之!”
洪其惠认为强制投献会导致蜀王府在政治上的垮台,未免危言耸听。藩王因为兼并土地被皇帝拿下的,大明朝还真没有几个。确因强行要求投献或者降租而导致地方失稳,承担责任的也是王府长史司,轮不到王爷,更轮不到朱平槿。然而洪其惠用租佃市场的供需关系来说明租佃价格的变化,符合朱平槿受到的市场经济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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