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靠西海岸边。
万里无云,天色碧蓝,正是个远航的好兆头。
成群的猴子们站在沙滩上,一脸认真地瞧着他们身前礁石上的石猴,不时露出疑惑的神情,抓抓腮挠挠头。
猴王忽然说要离开猴群,要远航到一个故事里的地方去,这叫众猴子都接受不了。
“大王,当猴王不好吗?”一猴子跳起来问道。
“大王别走!”另一猴子高声叫道。
“大王别走!”霎时所有的猴子都齐声叫道。
桃子将手中新鲜的桃果递一个到石猴手中,强行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只道,“大王早归,我们都等着你。”
他知道石猴的目的,同时他也相信石猴修成之后一定会回来。
海浪拍在礁石上,清凉的海水跳上石猴双腿上。身后是苍茫茫的大海,猴子们自出生起便生活在这花果山上,即便是远行也不过是三两结队地学着那些人类造个简陋的木筏,行至彼岸的傲来国游耍。
来回加起来也不过几十里,这便是猴群最远的旅行。
而如今,石猴却是要一个人出行,去一个所有猴子都没去过的地方。没有方向,也没有谁知道到底有多远。甚至也不确定是否真有那个故事里的南瞻部洲和西牛贺洲,所谓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便更是一个未知数。
或许,那真的只是通臂灵猿故事里才存在的地方呢?
这旅途,充满了未知性。于是也充满了危险性。
石猴比普通猴子力气大,蹦的远,胆量高,但即便如此,他也充其量只是只厉害点的猴子。到了海上,没有方向,便容易迷路,食物储存期也短的可怜,况且海上情况变幻莫测,谁又能料到石猴这一出海会遭遇什么?
可即便是如此,众猴子还是一齐帮石猴造木筏去了。
猴子们专挑那种又高又直的树,几只,又或是十几只猴子手中各自一块带着尖锐棱角的石头,就如此慢慢地将那棵树砍倒。
这一次,猴子们不再吵闹,这是他们能为自家大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每一棵树在砍断之后都经过细细削磨,这样便能在捆木筏的时候将那一根根的树干捆得最紧。至少这是猴子们唯一降低猴王航海危险性的举措。
石猴呆呆地坐在礁石上,双手捧着下巴瞧望着那片望不到边际的大海,不知是海风太大还是如何,石猴的眼眶竟有些红润。
半晌,几十只猴子将那只由十几根树干捆成的木筏高高扔在空中,砰一声落在海面上,高高激起的水花四处飞溅,那木筏在海面上晃了晃,最终稳了下来。
赤尻马猴高高一跃,整个身子稳稳踩在木筏子上,又用力蹦了几下,在确认木筏绝对安稳之后才跳上石滩。
这绝对是猴子们造过的最精致的木筏。
通臂灵猿慢悠悠地将手中一根平直的木板交给石猴,点了点头,弓着背转身走开了。
石猴跃上木筏,眼角却闪过一丝晶莹的泪花。
石猴用那块扁长的木板划了划水,木筏移动几分。
“大大王!”一猴子高叫道,“你要走多久?”
石猴愣了愣,回过头去,“不知道啊!”
“俺不在的时日里,桃子便是俺,他便是美猴王!”
石猴用力划了划,木筏破开海波,朝前驶去。
“大王小心!”众猴子齐声高喊道,不断地晃着手。
石猴半转过头,愣了愣,又转了回去,用力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他不会料到,这一去以后,桃子当了三百多年的他,做了三百多年的美猴王。
若是他没生在身后的花果山上,或许他的命运便不会如此,或许他便会是一只平凡无比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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