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洵美浅笑道,“四皇子还说自己不曾细读《孟子》呢,”她收起了方才那种哄小孩的笑,“都教我错看四皇子了。”
王杰道,“内宫错看儿臣的人一向不少,纪娘娘不必为此自责,”他鼓了鼔小脸,“宫内人都以为儿臣还是小孩呢。”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只是通过王杰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出来,反倒显得格外稚儒辅俏。
这回纪洵美却没笑,反问道,“那位徐家五公子也如此以为么?”
王杰怔了一下,道,“知让只是愿意让着儿臣。”
纪洵美了然地笑道,“这便是孟圣人说的‘君子引而不发’了。”她笑得又俏又歹,终于露出了一点儿专属于她自己的醹甜,“四皇子一直受他让着,就不怕成了‘大匠’之下的‘拙工’么?”
纪洵美的笑容香喷喷的,王杰却觉得它俗气,即使他并不否认纪洵美这种俗甜的笑容其实非常讨人喜欢,“我不怕。”他慢慢道,“儿臣年纪虽小,却懂规矩,自然不怕。”
纪洵美笑了笑,刚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就听王杰学着她前几日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反问道,“纪娘娘可曾读过《战国策》?”
纪洵美见状,不禁抿嘴笑道,“不曾细读。”
其实她早读过许多,此刻不过配合着哄着王杰玩儿罢了。
王杰对纪洵美的实际学问水平亦是心知肚明,因而笑道,“那纪娘娘若得空,可要细读《战国策》中‘四国为一,将以攻秦’的那一则,”他露出孩童般坦荡的笑容,“宋先生前日才讲过,儿臣觉得有趣得很。”
纪洵美脸色微变,唇边却仍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四国攻秦以败,何来逸趣之说?”
王杰笑着把宋士谔推出来挡她,“宋先生说,昔四国之败,败于秦王使姚贾以信,”他微笑道,“姚贾乃监门之子,又为梁之大盗,赵之逐臣,而秦王却能杜韩非之诽,不听其非,察其为用,真可谓古之贤王也。”
纪洵美淡笑道,“是啊,昔姚贾遇韩非所谤,后韩非遭李斯所忌,可见天道昭昭,婆罗门教中语之‘因果报应’是不假的。”
王杰又笑道,“儿臣当时却对宋先生说,秦王忌姚贾,是事出有因,”他微笑道,“姚贾虽有安世之才,却擅自以秦王之权交于诸侯,以秦国之宝交于四国,如此招摇过市,怎会不惹人猜疑?”
纪洵美看了王杰一眼,淡笑道,“这话定是宋先生教你说的。”
王杰笑应道,“竟被纪娘娘看出来了。”
王杰一笑起来,仍是那般白软苏萌的稚童模样。
纪洵美很想伸出手去捏捏王杰的面颊,只是她手刚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那四皇子要我读《战国策》,”她淡笑道,“就是认为我尚且不如姚贾,而圣上远胜秦王了?”
王杰想了想,决定在此刻装一次憨,“反正儿臣不是韩非。”
纪洵美复笑了起来,她一面甜丝丝地笑着,一面立起了身,道,“好,那我就听四皇子的,这便回去好好读一读《战国策》。”
王杰知道这是不用再去清宁宫的意思,忙起身行礼相送。
未料刚行至门口,纪洵美突然半躬下身来,作势摸了摸王杰的头,笑道,“四皇子也太板正了,”她对着王杰的侧面轻声笑道,“耳根子通红成这般模样,定是方才太过紧张了。”
王杰一滞,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就见纪洵美笑着直起了身,辞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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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员: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孟子说:“即使有离娄那样敏锐的视力,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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