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周胤绪的脾性再好,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免微沉下了脸。
范垂文瞟了宋圣哲一眼,宋圣哲接到眼风,出声道,“啊,”他抓起一张牌,“该我了。”
范垂文开口道,“彭大人今儿是怎么了?莫不是玩牌玩得腻了?不如撤了牌局,唤一二侍婢前来助兴如何?”
彭平康伸手“碰”了宋圣哲的牌,道,“多谢范大人好意,只不过,”他瞥了周胤绪一眼,“我怕周大人瞧不上这里的侍婢,没得叫她们一上来就被人挑刺儿。”
周胤绪浅笑道,“我何尝挑过彭大人的刺儿了?”
彭平康道,“周大人挑不着我的,可总挑得文府的……”
周胤绪接口道,“瞧不上归瞧不上,但我还不至于费劲巴力地去挑一小婢的刺儿。”
彭平康笑了一下,道,“啊,我明白了,这世上能让周大人挑刺儿的,定都是周大人瞧得上的人罢。”
周胤绪看了他一眼,忽然似没头没尾般地轻笑着说了一句,“……彭大人是吃醋了。”
范垂文和宋圣哲俱是一怔,彭平康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是啊,我就纳了闷了,怎么周大人一发话,文好德就忙不迭地赶着去了。”他微笑道,“之前在座亦得过文氏帮衬,可哪一次都不比周大人这回殷勤,这般天差地别,怎能不叫人醋上一醋呢?”
周胤绪笑道,“《孟子》有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彭大人这醋的可是没道理啊。”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再者,此次各项细则亦由彭大人经手,两位大人过目,怎地到了这会儿,彭大人倒说起酸话来了?”
彭平康笑了笑,手上拨弄了几下牌列,“大约是我酸口儿的点心吃多了罢。”
宋圣哲“哟”了一声,道,“那彭大人就再多喝口茶罢。”
彭平康舔了一下唇,道,“文府中的茶皆由香料泡制,喝多了也没意思,”他随手打出一张牌,“这解不了渴的茶,越喝越觉得口中发酸呢。”
周胤绪扯了扯嘴角,道,“吃。”
范垂文截声道,“碰。”说罢,不待周胤绪反应,就伸手将彭平康打出的牌拿了过来,“彭大人若觉得酸,不妨叫人做些甜食来吃。”
彭平康微笑道,“甜口儿的点心吃多了,未免发腻,”他扬了扬嘴角,“最好,须得加了盐的煮茶来配呢。”
范垂文笑道,“《尚书》有云:‘若作酒醴,尔惟曲檗;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彭大人果然为国之栋梁,连平日喝茶都不忘先哲古训,在座众人万不及矣。”
彭平康悠悠道,“我只是忽然想到唐诗中的一句‘已见玉璜曾上钓,何愁金鼎不和羹’,”他一面说着,一面摸了张牌,觑了一眼后,抬起头对范垂文笑道,“哪里比得上范大人有如此情致,连吃甜吃咸,都要引‘五经’的典故呢?”
宋圣哲跟着笑道,“‘钓叟值周王’,彭大人的这句诗可是好意头。刘梦得尝有诗云:‘一泛钓璜处,再吟鏘玉声’,亦指贤君明主相辅而成呢。”
彭平康淡笑道,“两位大人好雅兴,”他看了周胤绪一眼,见周胤绪抿着嘴不开口,便继续笑道,“不过今日打牌,便不说那等扫兴事了罢。”
周胤绪并过一张牌,道,“‘扰兴’非‘扫兴’,”他瞥了彭平康一记,手下倒扣过三张,“彭大人虽不唤侍婢唱曲,但言谈之间,也不必如此刻薄罢。”
彭平康笑道,“两位大人瞧见了罢,”他轻笑着,用一种似是带了点儿轻薄意味的语气调侃道,“周大人在挑我的刺儿了。”
范垂文听了,只是浅笑了一下,并未接这话。
宋圣哲却忍不住似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掩了掩口,又端过身旁小几上的茶,作势朝着彭平康举了一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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