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温竟一时辨不清徐广说得是正话反话,于是他行了个礼,“父亲言重了。”
徐广道,“不重。”
这下徐知温听懂了,他直起身来,微微笑道,“父亲确实言重了,”他顿了顿,道,“其实,儿子也没想到,清宁宫和东宫会参与进这桩事里。”
徐广显然不信徐知温的说辞,“《书》曰:‘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果然如此。”
徐知温道,“‘君子之行,思其终也,思其复也’,儿子不过效仿先哲之行而已。”
徐广道,“那你效仿得,可比太子好多了。”
徐知温一愣,随即行了个全礼,没应徐广的话。
徐广又道,“我只遗憾,此案虽牵连甚广,但”
徐知温立即接口道,“父亲,有关周氏一族,必得从长计议。”
徐广道,“我知道。”
徐知温道,“旁的都不论,就单说今年中元节,圣上因福嗣王的一句‘庶子不祭’,就免了三位皇子的朝陵之行,实在不得不让人生疑。”他顿了顿,道,“虽说这不过是句说辞,但”
徐广接口道,“福嗣王不足为惧,”徐广抿了抿唇,“圣上只是,借了福嗣王的口,圆了周氏的面子罢了。”
徐知温道,“是,”他道,“倒可惜了四皇子,生母刚被追封,就被免了朝陵,可谓是无妄之灾了。”
徐广“嗯”了一声,默然半响,忽而道,“我倒觉得,最应让我们担心的,”他看向徐知温,“是琅州文氏。”
徐知温笑了一下,“父亲说的,是琅州文氏,还是文一沾?”
徐广郑重道,“是琅州文氏,”他眯了眯眼,“尤其是那文一沾。”
徐知温微笑道,“是啊,儿子到现在都没看明白,这琅州文氏与文一沾,究竟是站在谁的一边?”
徐广抓住了徐知温话里的一个关键短语,反问道,“‘与文一沾’?”
徐知温点了点头,“是,‘与文一沾’。”他微笑道,“儿子本以为商贾多重投机,即使门下有一二杰出之人,也不过是吕不韦一般的‘穿窬之雄’,打的是‘奇货可居’的主意而已,却未曾想,这‘担石之徒’中,亦能生养出‘窃雒之辈’。”
徐广叹息道,“是啊,若是周胤绪与文氏交好,恐怕又是一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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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左传》:“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
卫献公不敬孙林父和宁殖,孙林父联合宁殖,逐出卫献公,改立了卫殇公。后来,宁殖在临终的时候,表示出后悔逐出卫献公的意思,让儿子宁喜掩护卫献公回国。
几年后,宁喜杀了卫殇公,驱逐了孙林父,立卫献公复辟。结果卫献公害怕宁喜专权,命令公孙免余杀死了宁喜,灭掉了宁氏,宁喜父子可以说是用自己的摇摆不定为自己挖掘了坟墓。
《左传》:卫献公自夷仪使与宁喜言,宁喜许之。
大叔文子闻之,曰:“乌乎!《诗》所谓‘我躬不说,皇恤我后’者,宁子可谓不恤其后矣。将可乎哉?
殆必不可。君子之行,思其终也,思其复也。《书》曰:‘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
《诗》曰:‘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今宁子视君不如弈棋,其何以免乎?
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而况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
九世之卿族,一举而灭之。可哀也哉!”
2 扬雄《法言》曰:有人问:“吕不韦他聪明吗?拿人做货物,进行交易。”
回答说:“谁说吕不韦是聪明人啊!用封国换取了宗族的灭亡。吕不韦这个偷东西的人是穿墙行窃的奸雄啊!穿墙行窃的,我见过担负斗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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