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垂文掀开茶碗,呷了一口,悠悠道,“但是依我看,文好德似乎已讨了彭大人的好了。”
彭平康道,“范大人何出此言?”
范垂文盖上茶碗,“上回请彭大人来府衙议论是否共参文经登一事时,彭大人对文好德,是称名不称字;而如今,彭大人却也避其名讳了。”
周胤绪闻言不禁一怔,不由转头看了彭平康一眼,“共参文经登?”
宋圣哲接口道,“这是周大人来之前的事了。”他笑了笑,“说到底,还是为了征役一事,最后也没议成。”
周胤绪反应不慢,宋圣哲一说,他就明白了,“就是因为没议成,范大人和宋大人才天天下乡的罢?”
范垂文道,“是啊。”他意味深长道,“所以,说文好德两头不讨好,真是有失公允。”
周胤绪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踏进了一个不知深浅的烂泥坑,前后左右都动弹不得。
彭平康道,“文好德可没讨了我的好,我称他的字,是因为他毕竟对圣上尽忠了。”
宋圣哲反问道,“尽忠?这上邶州的事还不知真假,彭大人怎的一口咬定文好德所听闻的是实情呢?”
范垂文道,“上邶州赫然已是一笔糊涂账,虚实难探,你我身为旁州外官,实在不宜插手。”
虽然范垂文的话是对彭平康说的,但是他说话时,看着的却是周胤绪。
周胤绪开口道,“我也觉得可疑,上邶州地方官转卖投献土地一事,文好德早已让三位大人知晓,怎么偏偏我一来,就多出‘通敌卖国’这一桩事体呢?”他说着,视线缓慢地转过面前的三个人,最后定格在彭平康身上,“这也太过巧合了罢?”
宋圣哲道,“这几处倒还都能恕得,顶顶可疑的是,文好德明明有个好弟弟在御前行走,他得了这桩消息,不告诉家里人,反宣扬出去,让旁人捡功劳,这里头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名堂。”
彭平康没有一一驳斥三人的分析,只是悠悠道,“那末,万一那纪万里当真‘通敌卖国’了,你我得了消息却知情不报,岂非形同‘从犯’?”
这时,范垂文忽而道,“其实,彭大人心里也觉得,纪万里并没有真的‘通敌卖国’罢?”
彭平康抬眼看向范垂文,“范大人何出此言?”
范垂文微笑道,“因为彭大人在称呼纪万里时,依然避其名讳,以字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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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法煎香茶”
陈元靓《事林广记》:上春嫩茶芽每五百钱重,以绿豆一升去壳蒸焙,山药十两,一处细磨,别以脑麝各半钱重,入盆同研,约二千杵,纳罐内密封窨三日,后可以烹点,愈久香味愈佳。
2 朱弁《曲洧旧闻》:东坡与客论食次,取纸一幅,书以示客云:“烂蒸同州羊羔,灌以杏酪,食之以匕不以箸;南都麦心面,作槐芽温淘,糁以襄邑抹猪,炊共城香粳,荐以蒸子鹅;吴兴庖人斫松江鲙。既饱,以庐山康王谷廉泉,烹曾坑斗品茶。少焉,解衣仰卧,使人诵东坡先生赤壁前c后赋,亦足以一笑也。”东坡在儋耳,独有二赋而已。
3 李商隐《义山杂纂》
失本体
仆子著鞋袜衣裳宽长,失仆子体。
不听呼唤c不会传语,失院子体。
逃席后不传语谢主人,失宾客体。
唱小喏c行步迟缓,失武官体。
(院子:仆佣。)
隔壁闻语
说所送物好还么,必是不佳。
新娶妇却道是前缘,必是丑。
说食鲙恰好,必是少。
说太公八十遇文王,必是不达。
惶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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