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胤绪闻言,挑眉和彭平康对视了一眼,“这茶究竟有没有滋味,我得先吃一口,才能品出来呢。”
彭平康道,“周少尹还是慢些喝罢,茶喝多了,也会‘茶醉’。”
周胤绪道,“我若是“醉茶”,便去广德军里,找彭都督讨块糖吃。”
两人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彭平康道,“糖是用来哄小孩的,想来周少尹也没那么容易被我广德军里的一块糖给哄住罢?”
周胤绪道,“我自然没那么容易叫一块糖给哄住,但彭都督若把这块糖搁在茶碗旁,我一时没留神,也就吃下肚了。”
彭平康道,“吃糖甜嘴,对周少尹来说,未尝不是一桩益事。”
周胤绪道,“我却不用哄人,就是嘴甜了,又有什么用呢?”
彭平康道,“周少尹来瑁梁为官,难道就不用哄哄治下的百姓么?”
周胤绪嘴角一扬,转向一旁的文一适道,“文员外,彭都督让我哄你呢。”他笑吟吟道,“可我是惯不会哄人的,今儿来之前也没吃糖,说起话来,嘴就不怎么甜,文员外可介意我哄么?”
文一适笑着接口道,“周少尹能问这么一句,已经甜了我的心口了,哪须得您亲自张口来哄?”他说完,又感叹了一句,“有道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要是我七弟也像周少尹这般多问一句,就不会多受一番斥责了。”
周胤绪道,“文翰林德才兼备,倒是我才疏学浅,暴虎冯河,跟着范大人与宋大人下了乡,倒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彭平康轻笑道,“周少尹的意思,是说文翰林‘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吗?”
周胤绪道,“我的意思,是说文翰林‘用之则行,舍之则藏’,颇有先贤风度。”他朝文一适善意地笑笑,“不像我,‘只知其一,莫知其他’,连农事不懂,何以谈治下?”
文一适抚慰道,“周少尹治的是人心,而非人事。”
周胤绪道,“话虽如此,可农业乃国之根本。我不懂农事倒不要紧,倒累得两位大人替我操劳,这让我如何过意得去?”
彭平康看周胤绪的眼神又变了一变,“范大人与宋大人一向勤勉,周少尹若实在过意不去,可向两位大人讨教一二,何必自谦至此?”
周胤绪叹气道,“若是只论治农理业,我自会读《齐民要术》,只是我随两位大人下乡之时,见了不少稀奇事,均是书上所未载的。我初来乍到,又不好随意发问,惹了笑话倒无妨,怕就怕治下的小吏将我这‘外行’的话听进耳朵里去,反去为难底下农户,那不是给两位大人添麻烦吗?”
文一适看了彭平康一眼,彭平康收到眼风,面向周胤绪,问道,“不知周少尹在乡间遇到了什么稀奇事?我久不下乡,也想听一听呢。”
周胤绪道,“就说那天,我与两位大人坐着官车经过一处农田,只见田间收获颇丰,耕种者也并非无地佃农,宋大人却道‘丰年何妨’,我心里疑惑,竟不知此话从何而来?”
文一适又看了一眼彭平康,彭平康十分镇定,“丰岁谷贱伤农,凶岁谷贵伤民,宋大人仁德,心系田间耕农,说此议论,也是有感而发。”
周胤绪道,“果真如此?但我在定襄时,却闻地方治农事,必勘以‘常平’之法。丰岁谷贱伤农,官府在市添价收籴,使无由抑塞农夫,须令贱粜;凶岁谷贵伤民,官府在市减价出粜,使无由邀勒贫民,须令贵籴。如此,则物价常平,公私两利。莫非,琅州竟不行此‘常平’之策吗?”
彭平康没料到周胤绪会问得这么直白,周胤绪这一问不要紧,彭平康和文一适就不好答了,他们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无论答得对不对,都不合适。
周胤绪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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