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托着腮,看坐在灯下的苏敏儿拿着金线打络子,他的手肘下压着一本《冲虚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书页的边缘,感受着纸擦过指肚的摩挲感。
苏敏儿打了一会儿络子,见徐宁还看着她,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口道,“你再翻一翻《冲虚经》罢,他要你作‘引荐九方皋的伯乐’,只须传那一句话就好,何必再送本书来?”
徐宁道,“没事儿,我翻过了,就是这意思。”他意识到苏敏儿的不自在了,于是略略移开目光,看着小几上摆的那只尚衣局送来的针线盒,“主子今儿是吓着了,才这么对你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苏敏儿道,“我知道,我听你说着都觉得瘆人,何况主子正坐在那火山口旁?”
徐宁又把目光转回到苏敏儿脸上,探究地看着她,“真没生气?”
苏敏儿大方地和徐宁对视道,“我真没往心里去。”
徐宁点点头,“哦。”他又看了苏敏儿一眼,故作玩笑道,“幸好你没生气,不然我也想不出话来哄你。”
苏敏儿又拿起络子来打,“我若生气了,也不用你哄,要让主子哄我才好。”
徐宁听了这话,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就有点不舒服,但苏敏儿说的话又很合情理,他一下子找不出不舒服的理由来,他有点儿困惑,又有点儿难受。
他顿了一会儿,试图找了一个不合理的理由,“《夏书》有云:‘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
苏敏儿笑道,“我此刻要连你都容不下,往后如何作得主子房里人?”
徐宁看着苏敏儿对他笑的样子,心里空慌慌的,他移开目光,也笑道,“好啊,我听出来了!你又寒碜我!”
苏敏儿道,“上回你便说,自古文人就爱拿后妃比君臣,主子说与你更似君臣,我这话可是顺着主子说的,哪里寒碜你了?”
徐宁道,“好,好,算你会说话,是我白惦记一场。”
苏敏儿道,“其实,你见我在打这络子,就该知道我没往心里去。”她看了徐宁一眼,“何必要多问这一句?”
徐宁被苏敏儿这一眼看得莫名心虚,“我是怕你心里有气,把络子打坏了,白费了要来的金线。”
苏敏儿悠悠道,“费了金线不要紧,大不了再去要一回,我看,你是怕我白费了你要我打络子的主意罢。”
徐宁的心底陡然升起一种近似恼怒的情绪,激得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苏敏儿朝他扬了扬手上正在打的络子,“放心,这份功劳,主子定会记得的。”
徐宁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要是再坐下来就有些不合适,苏敏儿又正看着他,于是他便走过去,在苏敏儿旁的小几对面坐下,他故意板了板脸,翻着苏敏儿摆在小几上的针线盒,“我的功劳,可不止这桩罢?那荷包呢,绣得怎么样了,拿来给我瞧瞧?”
翻着翻着,徐宁发现,在针线盒里,竟有两只荷包,一只已经绣完了,周边镶着密匝匝的金线,另一只却只打了个样子,似乎也绣的是竹子。
苏敏儿见他翻着了,微微笑道,“给主子的绣完了,我也给你绣一个。”她抿了抿嘴,“不过你现下已是‘头等奴才’,我这礼,也不用送了罢。”
徐宁拿起那个给他绣的荷包,“你既是绣给我的,为何也不问问我喜欢什么花样子?”他看着荷包上的图案,目光复杂,“怎的也绣了竹子?”
苏敏儿道,“你让我绣给主子的,却可曾问过主子喜欢什么花样子?”
徐宁道,“这可不一样呢。”
苏敏儿道,“哪儿不一样?”
徐宁道,“你往后给主子绣荷包的时候多着呢,主子就是不喜欢竹子,你再给主子绣个别的,也不妨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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