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山坳旁的尸体便是戾气之源。
李步云依旧不解道:何以误饮戾气之水便会感染瘟疫?
温轶伦道:瘟病之所以产生,疫症之所以流行,一般以为乃因天时不正所致。春应温而反大寒,夏应热而反大凉,秋应凉而反大热,冬应寒而反大温,此之谓非常之气。人畜既感非常之气,遂得病相似,众皆以此为瘟疫之由来。其实不然!余以为,瘟疫之由,皆在戾气。戾气徘徊于天地之间,经口鼻而入,人若触之即病。然则天地戾气常在,却又多寡盛衰之分。是以,戾气强盛,则瘟病大炽;戾气寡淡,则病去无踪。此外,瘟病之为瘟疫者,概有传染之害也。凡人畜既患疫症,则必为传染之源。即如城北之河,只因流经山坳乱葬岗时为传染之源病尸所污染,遂成戾气之水。城中居民又不知其中的缘故,故而误饮此水,以致瘟疫猖獗,勃然难收。
众人听罢,无不啧啧称奇,佩服不已。
许应星赞道:温先生果然高见。
众皆各归其位,李步云又道:如今,繁峙县疫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基本清楚了。只不过,目下的难处,依旧在于应对之策。看起来,温先生果然是神医降世,颇有治瘟心得,想是必有良方以教我等。
李步云此言一出,众人亦纷纷称是。
温轶伦毫不推辞,教许应星准备了笔墨纸砚,边写边说道:温某以为此番治瘟,若要成功,须得防治结合。所谓防,要依得法令;所谓治,要靠得药材。如今,先撇了药材不谈,有几条法令,须得加紧布告四方。首先,禁止饮用河水,禁食河中的鱼虾蟹等活物。安全起见,一概河水皆在禁绝范围之内,百姓起居用水,皆以井水代替,并且饮用前必须先经煮沸;其次,既然设置病迁坊之路不通,那么凡患病者均须做好自我隔离,且无病者亦须做好自我防护。所有与病患接触之人必须以方巾遮面,掩住口鼻,防止疫情再度传染;再次,所有因瘟疫而死的人畜尸体一律改为火葬。那些已经土葬的带病尸体,也必须起棺焚化。以上三条,主要涉及的是防止疫情的进一步传播扩散。最后,至于治嘛,白虎汤显然已经是不管用了,主要还得寄希望于我的达原饮了。
说罢,温轶伦便将写有以上三大要点的便笺递给了李步云。
李步云看后,又递给了邓天梃,道:这个,学生以为还是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名义发布为好!不知你以为如何?
邓天梃看罢,道:这个繁峙县可以先行一步。其他的州府县衙,待我紧急上报藩台大人,请他从速发号施令。
许应星在一旁念叨:法令虽好,怎奈当下人手不足。这倒教我如何是好?
邓天梃见许应星面露难色,问道:许县令可是在为人手问题犯难?
许应星一脸为难,朝上施礼,苦笑道:府台大人明鉴!卑职正为此事发愁呢。别的不说,单说起棺焚尸这一条,就要花费许多的力气。
众人听说,也在犯难,李步云道:愁也无用,此事再难也要抓紧办。前日,振武卫指挥使高宠曾答应派兵前来相助。我想他纵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还不至于对我这个皇命钦差阳奉阴违吧!只待明日,若还不见兵来,我便向山西巡抚戴君恩要人。如若戴抚台再行推诿,我便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凤红俦在一旁道:我循天镖局还有二三十个镖师在此,可堪驱使。
澄一禅师亦道:明日,我即着小徒觉岸回寺,拜上方丈师兄,请他多派罗汉堂的弟子前来相助。
众人见说如此,俱感欣慰,许应星更是称谢不已。
邓天梃又对许应星道:许县令,你也不必指望别人。如此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手头能办的事情,先拣重要的动起来。
许应星忙应声道:府台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明日一早就开动起来,绝不敢心存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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