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麦克宾先生，您去过伯利恒吗？”

    烈日黄沙之中，名为苏珊娜·瓦洛林的少女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眨着明亮的眼眸，好奇地盯着麦克宾。

    “没啊。”麦克宾骑马走在一旁。他嘴里叼着一根枯干的细木棍，抬头望向远方，“虽然有几次都到了圣城的城门口，但我没进去过。”

    “为什么不进去呢？”苏珊娜低声惊呼，“在我们阿尔比昂王国，有很多普通的人，他们每天都努力地工作，把每天挣到的铜钱一点一点小心地存起来。这样要工作很多年，就为了能存够去圣城的路费。您就住在这片大漠里，为什么不去圣城看一看呢？”

    “尊贵的小姐。”麦克宾笑了笑，“我们这种人，是靠着杀人来挣钱的，手上沾着血腥。有时我也想去看看，但我害怕神的荣光会把我灼伤。”

    少女低头不语，她仿佛在细细地研磨麦却克宾的话。过了片刻，少女重新抬起头来。

    “您其实想说，您并不信仰神吧。”

    “对啊，不信。”麦克宾咬着木棍，咧开嘴笑，“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那我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但圣城很美啊。”苏珊娜伸出手遮挡烈日，目光追向东方风沙的尽头，“我听说圣城有很高的城墙和很宏伟的圣殿，还有无数光芒悠长的星星。”

    “那你去圣城是为了什么？”麦克宾的目光随着少女的目光看向极远处。

    “爸爸是去朝圣，妈妈是陪着爸爸去；我是陪着爸爸妈妈去。”苏珊娜眯起眼笑了，露出两颗晶莹的虎牙。

    “你不想去的话就该留在阿尔比昂。”麦克宾摇头，“这一路艰难，本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能受得了的。”

    “但是啊，我也想去看看啊，在我们那儿，伯利恒被称为‘万城之城’c‘永恒之城’c‘天堂在人间的投射’，这世上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人一辈子总该去一次的呀！”

    “一辈子，总该去一次吗”麦克宾低语着，他仍望向东方。干烈的风吹起漫天黄沙，他仿佛就在黄沙之间看到了那座沐浴着荣光的城市。

    “我说，麦克宾先生？”苏珊娜扯了扯麦克宾的袖子。

    “什么？”

    “这次把我们护送到圣城，你也进去看看嘛。我保证，你进去后一定会庆幸自己到过这里的！”

    麦克宾看着女孩，她的眼眸比沙漠里的太阳还要明亮。

    “那行吧。”他轻笑一声。

    “那一言为定哟！”少女仰头笑了，又露出那两颗晶莹的虎牙。

    4

    微风吹着尘埃灌进了鼻子，麦克宾呛了两声，从迷梦中醒来。

    他抹了抹眼角，感受到星星点点的湿润。

    “苏珊娜”他低声呢喃。

    那是他逝去未婚妻的名字，他们相遇时，他是一个在朝圣天路上靠有偿保护过路人讨生活的佣兵小头目，她是一个虔诚富商的女儿。

    他最终还是没到过伯利恒。那次他们的营帐在夜里被强盗偷袭，他手下的佣兵和苏珊娜的父母都没能逃过那一劫。最终他带着苏珊娜骑着马夺路而逃，一直逃到了海法港口，坐上了一艘去向黎兰公国的帆船。

    他们在这个小公国里住下来了。麦克宾谋到了在黎兰公爵卫队里工作的差事，后来他又被指派到繁冬城伯爵的卫队里担任卫队长，这之间苏珊娜一直陪着他。这个女孩很少笑了，清澈的眼眸里时常含着忧郁。但当麦克宾说要娶她时，她先是惊讶，然后便绽放出许久没绽放过的明亮笑容，露出那对珍珠般可爱的小虎牙。

    但即便是这样一个许诺，也没能实现。疾病的死神在“黑色春天”带走了苏珊娜·瓦洛林的性命，她死时穿着麦克宾为她定制的洁白婚纱，静静地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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