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虫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雁夜拖着半残的身子行走在间桐家阴冷的走廊上,手臂的血管里,因还不适应新环境的虫体仍在不停蠕动。
厨房的灯还是亮着的,灶上的锅里泛着油星——看来是有谁在自己之前用过厨房,雁夜的胃里突然就翻腾了起来,空空如也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朝光亮走了过去。
他是真的饿了,从早晨到现在都是在虫室度过,一口水都没摸着喝。
抓起冰箱里剩下的面包,雁夜倚着橱柜坐到了地上。他得多吃点,不然没办法为身体里的虫子提供活动的能量,也没办法为berserker供魔。
那个黑色家伙的耗魔速度超乎想象的快,要说最开始的时候,雁夜还会对脏砚有所感激——毕竟是那个老头子帮他召唤出的这个强大到不像话的家伙——但现在,当雁夜深切明白脏砚的目的之后,他对他所残留的感情,大概只有恨意了。
——抱着玩弄的心态为雁夜召唤出耗魔率如此强的从者,只是为了更好地打压雁夜自己的气焰。
谁让他在最开始的时候离这老头而去呢?放弃间桐家主的责任这件事,让脏砚耿耿于怀至今。
——送上门的傻蛋,戏耍着图个乐子。
雁夜对脏砚的价值,仅剩于此。
吞咽的速度因感情的激愤而变得越来越快,到最后,他甚至连咀嚼的动作都放弃了,手指机械地拿着面包送入嘴巴,雁夜麻木地吞下一口又一口,直到身体做出条件反射的呕吐。
好难受。
卡在喉咙里的干涩面包块就这样被自己吐在地上,连带着一股脑洒到地面的,还有自己带着血丝的胃液。
他又在残害自己了。
雁夜的脑子里突然浮现起凛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雁夜叔叔为什么总是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事呢,明明还有我啊,我会站在雁夜叔叔身边的”。
那天夜里,那孩子对自己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凛告诉他,她会帮助他这件事,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呢?
雁夜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他的头很痛很痛。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像一束光穿透黑暗,凛为什么要在自己最绝望是时候走进自己的心,又为什么要在中途抛弃自己?
自上次一战,雁夜就再也找不到联系凛的机会,做为自由身的凛也没有再向自己发出后续合作的邀请。
“像我这样的人”
——大概只有苟延残喘地,孤独迎接死亡吧。
雁夜将仅剩的一只好手抬向眼前,目之所及之处,皆为苍白。血管在浅薄的皮肤下突兀地显现,毒素流偶尔划过,仿佛异形一般行走之处鼓起一块块巨大的鼓包。
谁会在乎我这样的人呢?
雁夜笑了起来,仿佛瞧见了什么天大的乐子,他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至少是回到间桐家这一年以来的第一次。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却今天才知道。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怀着绝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葵也好,凛也好。
谁会爱自己,呵护自己呢?只是一厢情愿而已,间桐雁夜。
捡起地上剩下的面包,雁夜重新站了起来。
回房间吧,明天还要继续去经受折磨。这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一路坎坷的修罗道,也要为了樱坚持到底。
那是自己自始至终活着的目的,除非自己失去生命,否则永远不会改变。
细碎的啜泣将雁夜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走廊尽头,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自己的耳朵。
是间桐鹤野的房间。
本能驱使着雁夜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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