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一路扫荡到自己昔日的住处,看到了铃铃之前换下来的衣服。
他当时满心杀念,却仍有一丝神智迷迷糊糊的想,离去的人,总该有处墓,既然身体没了,要不给她建个衣冠冢?
生不能同衾,至少死后他们还有一处能在一起的地方。
韩喻走进去,想拿那两件衣服。
可一伸手看到自己满手的血,又觉得还是该先洗一洗。
他将手擦净,搬来了桶,结果刚解开腰带,一枚诡异的,幽蓝色的桃核,就从他怀里咕噜噜滚了下来。
那抹熟悉的颜色,像晴天霹雳轰的打在他头上,他的心都忽然停跳了。
韩喻怔了半晌,才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很慢很慢的蹲下身。
他小心翼翼的捡起那枚桃核,捧在掌心盯了半晌,忽然热血上头,像魔怔了似的,对这个还不到手掌大的东西,试探着叫了声,“柳红鸢?”
叫完他就反应过来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还真是傻了。
可这想法才刚闪过,那桃核忽然活了似的,在他手心滚了一下。
韩喻的笑咔擦僵在了脸上。
他腾地跳了起来,头重重碰到了旁边的桌角上。
可他却全然感觉不到疼一样,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那一方小小的桃核上。
韩喻神经病似的盯着它看了好半天,才又叫了一声,“师姐?”
他屏息看着,一动也不敢动。
一直到肺里火烧火燎了,才突然看到那桃核滚了滚,噌的从他手里跳了出去。
韩喻一惊,猛地伸手把它抓回来,旋即又想起了什么,忙乱的松了劲。
他不敢攥,只好拿指头虚虚笼着,“你要去哪?”
桃核估计是还没解锁“说话”这个技能,本能的在他手里横冲直撞,撞得韩喻心里也跟着打鼓。
他心跳一声快似一声,几乎要随时冲破胸腔跳出来。
不知是冥冥之中的直觉,还是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总之他就认定了,那颗桃核是柳红鸢。
明明只是个小小的,表皮皱巴巴的东西,可他却微妙的从它的动作里感觉到了一丝急切。
韩喻顺着它“逃窜”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落在窗台上,一个暖玉花盆里。
他犹豫着走过去,试探着一松手,掌心的桃核便欢天喜地的蹦跶出去,一头扎进土里,不动了。
韩喻看傻了。
半天,才慢慢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情况?
春天种下一颗种子,来年收获一个师姐?
韩喻怦然心动。
说起来,这个花盆还是当年柳红鸢送他的。
她拿来当礼物的东西,从来没有凡物。
韩喻对种花没什么兴趣,但当时他还很畏惧柳红鸢,便象征性的扔了几颗种子下去,只是不浇水也不施肥。
最后自然是一棵花都没活下来,只有几株生命力旺盛的野草,靠着露水雨水,顽强的在暖玉盆里霸占了一席之地。
韩喻当时看了一眼就没再管,让几颗草一直长在了里头。
在他眼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花盆也是方小天地,为什么不让能者得之?
于是野草欢欢快快在里面称王称霸。
可惜这次,几个山大王的好日子到了头。
它们认下的“主人”,早把什么适者生存忘了个干净,只全心全意看护着那颗从天而降的祸国妖核,选了最好的土,亲自一粒粒筛好,让桃核安安稳稳的睡进了湿软的新土里。
几颗野草委屈的被移回野地,没了那个天材地宝的花盆加持,整个蔫巴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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