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明了其中关节。这时代世家门阀把持了几乎所有要职和实权。杜杰身经百战,出任一郡郡兵的军主,大抵已是此时寒庶之家所能到达的极限。
之前李延昭虽然也知此时的一应现状,然而对这个问题却并不曾深入思考过。此时听杜杰说了这些犯忌之语,方才细细思虑起来。
自己纵有一腔抱负,以及务实的才干,难道也要像面前这位身经百战,立功无数,却又终日郁郁不得志的将领一样,若干年后便寻得如此一个不高不低的尴尬职位,抱残守缺,老死在这乱世之中吗?
今日能逢辛翳这位忠于职事,能纳谏言的良官,然而他亦是不可能在广武太守的任上呆一辈子。倘若他日,这位伯乐调去别处,再来的却是那种尸位素餐,不纳谏言,夸夸其谈之辈,他李延昭又将如何自处?
杜杰眼见李延昭凝神细思,却未作回应。心中不免焦虑,他一个武人直来直去,方才说了那些犯忌之语,此时想起才有些惶惶不安。
毕竟李延昭此人,虽然务实能干,然而对于杜杰本人却谈不上有什么忠心。此时二人之间,尚仅仅属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杜杰本人不敢肯定,李延昭就一定不会将他刚才的话传播出去。想到这里,他方才额头见汗,心中暗自懊悔不已。
“方才杜某一时失言,原因无他,只是觉得以君之才,不应仅仅屈就一小小卒长。并无歧义,李卒长切勿记挂在心。”
如今听着杜杰这一番欲盖弥彰之语,李延昭终于是肯定杜杰动机不纯。不知是其意欲拉拢自己,还是离间之法,使自己对高层的士族门阀生出嫌隙之心。不过自忖他自己一介小小百夫长,一无值得让一郡军头拉拢的地方,二也没有足以抗衡士族门阀的实力以及话语权,便暗笑一阵自己的不自量力。
想通此节,李延昭抱拳下拜,郑重道:“末将位卑言轻,从未心有怨愤,只知履职,不知其他!”
言罢,李延昭又言道:“今日帐中之语,出得杜督之口,入得我耳。昭不知杜督何意,然必不言于他人,杜督大可放心。此外,先前运回忠骸,尚有两具不能辨别,请杜督召其家人,予以辨认。”
杜杰闻言,心情复杂地点点头。李延昭最后一句哪是保证,分明隐含丝缕威胁之意,杜杰此刻望着李延昭注视他的目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之感。
然而自己一时糊涂,授人以柄。李延昭平静的反应,却使他也是无言以对。
料想区区一句闲话,即使说得颇为诛心,然而凭此话便怎么着自己,却也是不太可能。杜杰摆摆手,示意李延昭无事即可返回。待李延昭的身影消失在帐帘之后,他才怅然若失般地坐在几案后,默然无语。
此时已近傍晚。李延昭自千人督帐中回营之时,却是忙着去查验了一番刘季武调运的物资。见得干粮c增补的箭矢c套马索c火油等物已均是齐备,心下宽慰不已。召集了刘季武那一队中将佐,言道明日继续渡河侦骑。
众人虽是面有疲惫之色,然而值此非常时期,自然对李延昭的决定也是没什么异议。一次简短的临时军议便就此结束。
次日清晨,开饭鼓前,刘季武所部的骑卒们都是轻车熟路地纷纷披挂好武器装备,带好昨日便领回的干粮等物,而后出帐集合。开饭鼓一响,便在李延昭的带领之下前往伙房。用罢可能是这几日的最后一顿热饭。而后便集合带回,各去马厩领回马匹等。
这段时间反复的出征,也使得这支骑卒对这些杂务开始显得轻车熟路起来——吃过早饭后仅仅用去半个时辰来准备。而后这一队的骑卒,便在李延昭带领下,出营而去。
李延昭率部疾驰半个时辰不到,便抵达了大河北岸。依然据守在北岸临时营地的赵都尉,见状立刻安排渡船将李延昭部下骑卒们渡过河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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