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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昭正与营中军卒们一道,对受伤的苏抚部曲施以援手。苏抚略显尴尬地跟随在旁边,时不时地与蹲下身为部曲们包裹伤口的李延昭交谈几句。
他家虽然贵为北地高门,然而此时他这种落魄形象,已顾不得士庶有别,对李延昭礼敬有加。现如今躺在这里呻吟着的二三十负伤部曲,加上对面山头,以及这边山腰的四十来号部曲,便是他如今仅剩的一点资本了。
犹记得当自己所据守的那处小坞堡失陷之时,因自己铁了心不愿降赵,坞堡中仅余的三百部曲,便护送着自己一路突围,冲杀而出。且战且走。如今不过六七日光景,这三百部曲,便只剩此间山上这六七十人了。
若不是李延昭所率凉州骑卒,前来牵制了追杀的那百余匈奴骑卒的注意力。并皆用谷口地利阻挡匈奴人,如今情况如何,苏抚觉得还真不好说。
“既然小郎君出身武功苏氏,想必家中殷富,何至亲率部曲血战,流落至此?”自顾自沉吟着的苏抚,却突然听闻李延昭出言相问。
苏抚听闻李延昭相问,抬起头苦笑了半晌,而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喟叹。
“如若小郎君觉得难以启齿,便无需回答。”李延昭见苏抚面色怅然,便出言道。
“实非不愿回答将军问话。”那苏抚边说,眼中已是盈盈泛出泪光:“先人基业,皆毁于我手!家中千余忠心部曲荫户,如今只余这七十来人。我……我真是愧对先人呐!”苏抚说着,已是面向东方跪倒在地,掩面长泣不止。
苏抚身旁那少年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苏抚,神情亦是悲苦不已道:“郎主何至于此啊。阿父尚在时,便时常教导我等忠心事主。如今郎主虽暂时蒙难。然我等亦誓死相随,以期郎主重振家声,请郎主切莫悲伤!”
虽然是讲了一番劝慰苏抚的话,然而讲着讲着,那少年郎亦是压抑不住心中绝望之情,亦是泪流满面,主仆二人面向东方,望着遥不可及的家乡方向抱头痛哭不已。
这一对主仆的哭声,也引起了躺在此间一干受伤部曲心中的悲苦回忆。仿佛是传染一般,这些负伤流血都不曾惨嚎痛哭的铁汉们,此时却大都哭成一团。
默默流泪者有之,哽咽抽噎者有之,大放悲声者亦有之。李延昭眼见此情此景,心中亦是酸涩不已。想要劝慰,却又不知从何讲起。
思虑了半晌,李延昭终是走到仍在抽泣的苏抚面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而后问道:“小郎君不必悲伤绝望。你可认得苏玄是谁人?”
苏抚闻言,又用前襟拭了拭泪,而后含糊不清道:“他乃是我们家中另一分宗的族叔。将军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李延昭将苏抚缓缓扶起,而后叹口气,道:“去年初,小郎君的这位族叔,便曾带上不少部曲荫户,由京兆前往凉州。如今,正安顿在我郡下辖永登县。不管是带去的乡人,或是荫户部曲,皆已安置妥当。”
苏抚闻言,却是露出一副不可置信表情,颤声道:“此……此话可是当真?”
李延昭见其犹自一副不信姿态,便用斩钉截铁语气道:“千真万确!小郎君如无处落脚,可往他处寻求支持。”
苏抚闻言,神态稍微平静了一些。然而仿佛是依然感到前路渺茫,因此,表情也是一副并不乐观神色。
李延昭见其神色,也并未继续劝慰。而是吩咐前来的己方士卒,前去砍了一些直且坚固的粗树枝前来,制作了几副简易担架,用来抬那些伤在腿上,行动不便的部曲。其余部曲,或由人背,或由人搀着,便小心翼翼向山脚而去。
之前接到李延昭遣人传信的邵雷,如今早已是将轮替战马尽皆牵了过来,让苏抚部曲骑乘。见得这些凉州军哨骑居然是一人双马,苏抚更是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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