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清凉半温酒,生死不过一场休。
星星点点的银色在黑沉的刀鞘上闪烁, 如繁星映衬在夜空之上。商青鲤指尖触摸上刀鞘, 顺着刀鞘掠过护手, 落在了刀柄上。
她的手略一停顿, 握住了刀柄, “噌”的一声拔刀出鞘。
这柄刀全长一尺九,刀身长一尺三, 护手长两寸,刀柄长四寸。刀的护手被雕刻成了龙头的样子,厚三寸, 宽两寸。龙头雕刻的极精细, 龙须纤毫毕现。整个龙头看起来面目狰狞,似是要吞云吐雾翻江倒海。龙颈连着刀柄,龙头朝下, 龙口大张, 从中吐出刀身。刀身头尖尾宽,衔接龙口的最宽处一寸七, 至刀身三分之一, 前半段便开始呈渐细渐弯之势, 整个刀身像是从龙嘴里吐出的一枚獠牙。一指半宽的手柄上用黑色暗绣了银纹的布密密匝匝缠了起来, 只露出刀柄最末出衔接着的一枚极秀气精巧的圆环。
刀身乍看与刀鞘一样都是乌压压的, 看不出材质。但与刀鞘对比便可看出, 刀身不像刀鞘在烛光下会闪烁银芒, 甚至刀身颜色比起刀鞘来要更沉一些。细看整柄刀, 从刀柄到刀尖,都有暗红色的纹路半隐半现,透出一股子的妖异来。
商青鲤用来装刀的刀囊长一尺七,宽两寸二,长方形。这把刀平日收在刀囊里,只堪堪露出了一截刀柄,看不出形状。只有从刀囊取出,才能见到它狰狞的龙头护手,和与刀身一样头尖尾窄形似獠牙的刀鞘。这刀不出鞘时已让人觉得森冷,此时出了鞘,只寒光乍现已让人觉得杀气四溢。
若是有旁人在此,只一眼就能看出此刀气势汹汹,杀伐之气过重,透出让人心惊胆战的不祥之感,常人难以驾驭。
就着烛光,商青鲤用棉布沾了酒将它细细擦拭了一遍。而后还刀入鞘,把它收进牛皮缝合的刀囊里,只露出一小截刀柄和那枚刀环。
她把刀放在枕下,褪去了外衣,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酱油趴在她枕头旁边蜷缩成一团睡的正香。
自从四年前从漠北到南诏万里追捕,终于将何君问的头颅斩下以后,商青鲤再也没用过这柄刀。
今夜听着窗外雨声,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突然想要擦刀。
盯着床顶发了一会儿呆,商青鲤忽然抬手灭了烛火,翻了个身,收起心思,缓缓闭上了眼。
第二日清晨,她抱着酱油去了沉香居。
沉香居二楼的雅间里,她要了一坛梨花白,给自己斟了杯,边喝边从腰间袋子里掏出在漠北时收到的那封传书。
将信笺摊开,她的目光落在了“枇杷”二字上,眸中有温柔掠过。
她想起那年在国子监里听见教书的夫子摇头晃脑的念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小小年纪的她听闻此言,想到的却是流华宫被大火吞噬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泡桐树。
忆及往事,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忽然听见耳畔有人笑道:“我说怎么不回我话呢,原来在发呆呀。你盯着这句话作甚?莫不是馋嘴了想吃枇杷了?”
她回过神来,见到身旁那人的明媚笑脸,随口道:“我只是在想,若有幸得此深情”
“噗嗤。”那人捂嘴笑道:“死丫头,这才多大啊,就开始思春了?种棵枇杷树你就感动了?回去我就让人把我院子里的花草全扔出去,给你种一院子的枇杷树,如何?”
“喵。”酱油蹭了蹭商青鲤的腿,她回过神来,把信笺翻了一面,扫了一眼信笺后面“四月二十四,沉香居”八个小字,将它折起来放回了腰间袋子里。
酱油把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膝盖上,后爪着地,直立着身子冲她又叫了一嗓子。
商青鲤把酱油拧起来抱在怀里,抬起它一只腿,捏了捏爪子上粉粉的肉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