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零一六年十月二十三日

    晚上十点，潘大牛一百多平方米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心慌意乱的潘大牛搓着手，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白底黑边的德国梅森牌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头，有的横七竖八，有的头背相抵。

    “潘老大。”副总贾进台用头磕了磕门，叫道。

    “进来，进来。快点。”潘老板不耐烦的朝着虚掩的门挥了挥手。

    贾进台双手抱着一叠绿色文件夹，拱着背，走了进来。

    贾进台把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甩了甩发疼的手臂。

    “老大。”贾进台叫道。

    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贾进台习惯了叫潘大牛“老大”，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必须叫潘大牛为潘老板。

    那是事出有因的。

    早年，潘大牛成立了公司，他的手下都尊称潘大牛为老大。

    潘大牛仰头挺胸，目不斜视，那种一呼百应，众人相随，被点头哈腰的君临天下的感觉，潘大牛喜欢极了。

    然而，有一次，周强市长来到潘大牛的公司里视察工作，听到潘大牛的员工对着潘大牛“老大老大”的叫着，他顿时就拉下脸来。

    回到潘大牛的办公室，周强一拍桌子。

    “潘大牛，你好牛呀！现在是老大了，你是老大还是土匪头子？”

    潘大牛没料到周强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吓的脸色苍白，双脚直打哆嗦。

    “周老大，哦，不，周市长，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潘大牛狠狠的抽打着自己的脸，“我马上整顿，马上整顿。”

    “你要改掉那种痞子气，做个儒商。做不到，至少也装一装嘛。”周强缓和了口气，“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做事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细节。不要被别人抓着了你的辫子，知道吗？”

    “嗯。嗯。”潘大牛连连点头。

    送走周强，潘大牛赶紧召开会议，传达了周强市长的指示，并且提出称呼改变的问题，他强调，以后如果再有谁在公众场合老大老大的叫，定严惩不贷。

    “老大，你要的材料都在这儿了。”贾进台指了指文件夹说。

    “准备签订的订单有十八个。已经签订，这一个月内就完成履约的有七个。”贾进台把文件夹进行了分类。

    “还没有签订合同的，找个理由全部取消。”潘大牛想了想又说，“马上要履约的有哪几家，最大笔的订单是哪一家？是元鑫公司吗？”

    “是的。订单最大的是元鑫壁纸有限公司，而且十天后就交货了。”贾进台从右手边的七个文件夹中抽出一个，递给潘大牛。

    “二千万的订单，两个月内交货。也就是说，对方十一月二日之前就必须交货了。”潘大牛看着订单合同，“如果违约，对方要付两倍的违约金。”

    “是的。他们公司最近不景气，所以用优厚的条件来换取我们的订单，希望赚取微薄的利润。”

    “我就要这份合同。”潘大牛的眼中尽显贪婪之色，“好，好。”

    “好什么，老大？”贾进台不解的看着潘大牛，问道。

    潘大牛皱着眉头，瞟了贾进台一眼，没有回答。

    潘大牛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拨通了司机陈二蛋的电话。

    “老大，我来了。”

    不到五分钟，陈二蛋就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潘大牛的办公室里。

    “老大有啥吩咐？”

    潘大牛对着贾进台和陈二蛋招了招手，三个头颅抵在一起。

    潘大牛对着他们一阵嘀咕之后，贾进台和陈二蛋连连点头。

    “明白了，老大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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