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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昨晚那个替刑事府运尸的少年?”方褐语气不确定地道。
“我叫李迹,虽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但也不该只过一晚就忘记了吧?”少年笑意微敛,严肃说道。
“老段呢?”方褐满脸警惕,这种时候即便是一个身份来历清清白白的少年,也够让他怀疑的了。
“他啊,被我打昏扔到路边了,如果等会儿有人经过,或许会在草丛里发现他吧。”李迹说道,然后啃完了手中最后一点烧饼。
方褐终于意识到不妙,立刻推开了车窗,冰冷的雨水顿时迎面打来,他顾不上那么多,抓住窗沿小腿一供便想要钻出去。
一道马缰甩来,缠住他的后脚跟,将其用力扯了回来,并直接拉出了车厢,方褐那微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雨泥中,雨水和淤泥转眼间就弄脏了他的官服,溅起的泥印在上面仿佛一朵乌梅,又像狗在泥地里踩出的脚印般,充满讽刺味的狼狈。
李迹似笑非笑地道:“你这种和肥猪差不了多少的体型还钻车窗,不怕卡住吗?”
方褐惊恐地一个翻身在地上滚起,就像一条在泥地里蹦着要翻身的鱼,顾不上满手是泥,摸向被缠住的那只脚,想要把缰绳给解开,李迹也不阻止,就看着他忙乱地用粗大的手指笨拙地解开绳结,然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跌跌撞撞沿着泥路跑去,口中还一边发着嗬嗬嗬的恐惧叫声,连救命都忘了喊。
连跑了好几步,都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仿佛那不知是谁派来的刺客少年根本没有追上来,但方大人此刻并不敢回头去看,他怕看一眼自己的命就没了。
然而脚步声没有,骤急如雨的马蹄声却是在下一刻仿佛踩着他的心口踏踏而来,蹄声如雷,踏碎了他逃跑的所有勇气。
方褐狠狠一咬舌尖,强行回头望去,这一看不得了,那少年竟是挥着马缰架着自己的马车,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撞而来!
他吓得头发竖起,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然而理智告诉他现在不应该腿软,逃跑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路上碰见了人,自己就能得救,到时这个胆大包天敢行刺他的家伙,会被抓起来,然后受到刑部最残忍的酷刑虐待。
跑!跑!跑!
他用极为强大的意志力挣脱恐惧,强行迈步加速在道路上狂奔了起来,那肥硕的身躯配上矫健的步伐,在雨中倒是别有一番景色,若有人看到了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在狂跑减肥。
李迹明显低估了这些官员贪生怕死的强大意念,看着他越跑越快,却一点也不急,一手撑伞一手挥僵,坐在马背上,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仿佛像是在他加油呐喊打气一般:“你跑啊跑啊跑啊——”
啪!方褐摔倒了,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在泥地中摔出一个人形的浅坑,这一次摔的力度比李迹拉他出车厢还要大,可他已经顾不得任何的疼痛了,在生死面前,所有的疼痛都是微不足道的,更别说他这种官位已升无可升,只盼着归隐后安度晚年的怕死老官员了。
他再次从地上翻滚着爬了起来,可李迹已经悠悠然驾着马车赶上了他。
方褐转身,看着这匹他坐了无数次无比熟悉但此刻却变得无比高大恐怖的马,还有马上那个一脸微笑的少年,颤抖身躯,脸上那道可怖伤疤在雨水的冲刷下再没有任何的恐怖可言,只有生死面前丑陋的卑微。
李迹放下马缰,从怀中拿出另一张被纸包裹仍有热气冒出的烧饼,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跑累了吧?特意给你也买了张烧饼,要不?”
此时方褐哪有心情吃什么烧饼,强行压下心中越来越浓的恐惧,问道:“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相信我,这烧饼好吃的。”少年还是没回答他,只是认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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