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过日子,她很快就发现了,要维持日常生活,什么地方都需要钱。结婚之后,她妈妈只给了分了三十斤米,五斤菜籽油,一些调料,还有是十块钱。
一自己过日子,连一根针,一团线都需要自己去买,更别说其它的日用品。
十块钱花起来很快,摆酒结婚一个多月下来,钱越来越少,她跟潘晋原说过钱的事情。潘晋原说,他也没钱,他家也是两三个月才给他寄一次钱和东西来。而且这次跟丁小兰摆酒结婚,他已经把手里剩下的钱都花光了。
丁小兰知道潘晋原没有说谎,他到宜南来下乡插队,他们家里每过两三个月会给他寄二十元钱,以及一些吃的东西。为了跟丁小兰摆酒结婚,他买了一身新衣服,一双新鞋,还给丁家买了酒和糖等。这些把他一个多月前收到的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他手里要有钱,也要再等一个多月。
这样一来,她不占丁小甜这个有钱的姐姐的便宜就难了。
毕竟她知道二姐夫每个月给二姐寄四十元钱来,二姐还在公社小学当代课老师,每个月有三十一元的工资,另外二姐还养了鸡和猪羊。村民们隔三差五地找二姐帮忙换什么肥皂和胶鞋。她相信,二姐在这里头也绝对有钱赚。
算了算这个账之后,她发现她二姐相对于她自己来说,可说是超级有钱了。
丁小兰前所未有的对自己这个二姐产生了羡慕嫉妒恨。
此刻闻到二姐在厨房里熬猪油的丁小兰端着碗来要猪油,本以为二姐会干脆利索地说你拿走。
没想到丁小甜说的是:“这值五毛钱,等你的鸡下蛋了,给我五个鸡蛋就是。”
这显然出乎丁小兰的意料,脸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本来她想把这碗猪油放下,撒气回去,可是转念一想,她实在是需要一些猪油吃了。自从中秋之后,她这一个多月已经没见荤腥了,以前在大哥家里,一个月下来总要吃点儿荤腥的。但现在自己结婚了,一日三餐自己负责,她没钱哪有肉吃,别说肉了,连猪油都没有。
她二姐早上起得早,早晨吃的多半是稀饭,中午不回家,晚上那一顿,她比自己下工回家早,早早就做完饭吃了。就算有什么荤腥,她也捞不着。以及她结婚之后才开始养了几只鸡,等到鸡长大生蛋,那还得几个月呢,这唯一可以换钱的条件她不具备。
不但没钱,她还没票,肉和猪油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东西。
跟潘晋原摆酒结婚之后的丁小兰一下子觉得自己真是穷。
被猪油的香味吸引的丁小兰没舍得把手里的这碗猪油放下,垮着脸端着猪油回屋了。
恰巧这一天,潘晋原下工回家较早,在屋里呆着,靠着床头在看一本苏联小说。
看到丁小兰进来,垮着个脸,就问她:“你那脸怎么回事?垮着,跟马脸一样。”
潘晋原向来喜欢说一些挤兑丁小兰的话,他常说的就是丁小兰是个小个子,长得也一般,根本配不上他。还有丁小兰脑子也不行,不如他聪明。所以,丁小兰能嫁给他,是撞大运了。
反正说这些话的时候,口气显得优越感十足。
一开始他这样说,丁小兰还会不高兴,但是时间一长,她自己也这么认为了。
认为自己的外表是真配不上他,脑子也不如他聪明,于是她的气场在潘晋原跟前更弱了。
这时听了潘晋原的挤兑,丁小兰没生潘晋原的气,反而把气撒在了丁小甜身上。
她坐过去坐在床边,用力地一拍床,生气地骂:“抠门儿!铁公鸡!一毛不拔!”
潘晋原听了,想一想刚才丁小兰端着一个碗说要去向丁小甜要猪油,这会儿回来这样生气地骂人,就猜她肯定是骂得丁小甜。
他问:“你二姐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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