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州亲自奉茶,请他上座,自己坐在下首,阮中琴来不及回避,亦站在远处,用扇子半挡着脸。陈遗爱对林书递眼色,林书会意退在一旁。林书看那竹叶青,精神头倒是很好,比付十州要年长些。他首先开口道:“付老板痛失爱女的事在下已经听说了,深感不幸。”
“烦您记挂。”付十州虽在下首,也不是低头谄媚之色。
竹叶青又道:“付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不知在下可还有脸面讨茶吃?”
付十州会意,命人抬了四个大箱子上来。一一开了,皆是黄白之物,并些珊瑚翡翠,屋内照得发亮。
竹叶青扫了一眼,命人合上,道:“只要你三箱吧,余下你留做本钱,此次虽得了不少,但京中府宅,你也失了不少。”
付十州拱手道:“规矩如此,您受着,日后还有好处。”
竹叶青笑了,对门外道:“带进来!”
只见六个大汉,绑着二十来个丫头小厮进来,阮中琴认得皆是付府从前的人,还有春儿涓涓等。又有几个大汉抬了两箱珠宝上来。付十州早已明白,竹叶青道:“刁奴在此,东西也都追回,是你自己的人,你自己处置吧。”
付十州道:“多谢多谢。”
春儿哭着道:“老爷,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付十州命人送官,交由官府。又有银子打点,一干人等皆杖责五十,流放边关。此是后话。
阮中琴在一旁看着,打量竹叶青,心下道:“此人真是有些手段。”
竹叶青眼尖,发现了阮中琴。阮中琴容貌并不算美丽,不过中人之姿,但因是诗书人家,气质出尘,人又安静和婉,虽不惊艳,看着倒也舒服。竹叶青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她自知自己失礼,只好放下扇子,点头微笑。
竹叶青要走时,付十州送至门口,他走到阮中琴身边道:“这团扇配不上你,改日我着人送你一把。”说罢笑着出门,陈遗爱已知竹叶青似乎瞧着阮中琴不错,但不好多言,也跟着出去。林书端详着团扇,又望着竹叶青的背影,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日回华阴吧。”
当晚就有人送来一个锦盒,打开看是一把双面绣梅花团扇。这样的团扇确是珍贵之物,但阮中琴不好受此贵重之礼,待要退回,那人早已不见了。
林书恐竹叶青还有什么动作,但一连几日果未有人打扰,他遂放心,说起回华阴之事,阮中琴收拾东西,并未带走团扇,只拣了几件衣服。走时看到那支金步摇,想来也是付玉筝所赠,一并带走,留个念想罢了。
林书等人雇了马车,阮中琴已上车了,陈遗爱来相送。林书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今日走的?”
“在京城,没有竹叶青不知道的事。”陈遗爱说道。阮中琴听见她声音,也下来辞别。
陈遗爱歪着头道:“我虽然挺讨厌你总是哭哭啼啼的,但是你如今要走了,以后可还会来京,或是回宁城?”
阮中琴鼻头发酸,道:“恐不会再回来了,义兄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宁城还会回,时常去爹爹坟茔前除草上香。”
陈遗爱本坚强,听她说爹爹,自己来京就没有回去过,道:“我想我还是要回宁城的,毕竟那里才是我的家。如今在京中也待久了,还是觉得宁城最好。”
三人又闲话一阵,这才告辞,阮中琴本要上马车了,陈遗爱突然叫住她道:“若是日后回宁城,可千万来找我。”
阮中琴笑道:“好。”
陈遗爱看着他们离去,自言自语道:“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哪里只有你一个,小娘子你还有我啊!”背后传来的声音,陈遗爱用鼻子都能听出来是谁,抽出鞭子向地上一甩,骂道:“石彪你又想讨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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