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初一十五是卡洛大寨开放集市的日子,周围的小寨子的寨民们都换上干净的衣裳,包上白得像雪一样的头帕,或挑或扛着山里打来的野物,采摘的果蔬,或者自家酿制的甜酒,磨制的豆腐等等物品,走上十几里山路赶到大寨里来。路边随便选上一块空地,扫扫地上的尘土,把带来的东西整齐摆放,一天的营生就开始了。即便是经历了改换大王的重大事件,这不知道从何时形成的传统习俗依旧没有受到影响。只是久不下雨,集市上的野物和果蔬少了很多。
古里坐在一个用竹竿搭起的茶摊上,面前被洗得有些发白的木桌上摆放着还烫嘴的鱼钩茶。茶摊的主人是古里熟悉的拉内阿妈,每次路过,古里总要坐下来喝上一碗,一来二去,便成了熟人。
拉内阿妈煮茶很有讲究,水一定要翁嘎神山下的泉水,茶一定要团坡山顶的春茶。架上烧柴火的炉灶,放上大铁锅,把阴干的茶叶放到沸水里滚上一遍就捞出来,茶叶过水的时间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正是由于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她煮出来的茶芬香悠长,甘甜却不苦涩,成了每逢开集市的日子里不少人必喝的解渴佳品。
此时正是中午,大多数赶集市的人都找吃饭的地方去了,路上行人相比较早上少了不少。茶摊上仅剩下古里一个人,拉内阿妈闲坐无事,干脆自己也倒了一碗茶坐到了古里旁边,“茶水好喝,毕竟当不了饭吃啊。”
古里笑着端起了茶碗,轻轻抿上一口,“阿妈是要赶我走吗?还是看出来我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我哪有嘴来说别人,”拉内阿妈的笑声爽朗,“不过我天天在这里摆茶摊,见过的人比煮过的茶还多,看人一看一个准,你绝对不是那种吃不起饭的人。”
“阿妈这次可没看准,”古里叹息一声,“要是在去年,就凭我家的一片水田,别说吃饭,就是天天换着做法吃肉都行,细嫩的里脊肉,配上刚拔出来的春笋,那个味道,唉,”古里把回忆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摇了摇头,“今年不行了,田里的稻谷烧光了,从前剩下来的大米又献祭了翁嘎,估计过些日子,我还真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听出来了,”拉内阿妈扁了扁嘴,“后生仔是来自财主家吧,好歹现在还有一口饭吃,比起靠着茶水生活的老阿妈来说,已经很幸福了。”拉内阿妈把手里端着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忙活去了,“人呐,过惯了好日子就过不惯穷日子了。”
古里正想辩驳几句,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汉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扯着嗓子沙哑地喊了一句,“阿妈,来碗茶。”
胡乱包着的头帕下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破了洞的青色袍子,稀泥干得成了硬壳粘在草鞋上,古里很快判断出了中年汉子劳苦的出生,他把自己的茶碗往面前挪了挪,他可不希望中年汉子一身的灰尘落到茶水里。
尽管看出了古里对自己的嫌弃,中年汉子非但没有一丝尴尬,相反把头帕从头上扯下来,开始拍打起身上的灰尘来。一时间竹棚里灰土飞扬,就连拉内阿妈也皱起了眉头。
“这位兄弟,”古里已经忍无可忍,从凳子上站起来,“到外面去拍。”
中年汉子憨厚地笑了笑,“马上,马上就好”。
古里不得不站到了竹棚外面,用手捂住口鼻,看看还没喝上几口的茶水面上已经盖上了一层白灰,气得直跺脚。他冲进了茶棚,端起茶碗泼向了中年汉子。
被茶水烫到的中年汉子哇哇乱叫着蹦跳了起来,古里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跑出茶棚,再一回头,中年汉子已经把烧茶水的一根木材抄在了手里,脸上狰狞的表情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古里扭头就跑,在热闹的集市上,人们便看见了一个穿着讲究的后生仔被一个头发蓬松的汉子嗷嗷叫着追赶。他们撞倒了路人,吓哭了孩子,掀翻了摊子,弄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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