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5.城头月(第5/7页)  撷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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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远下衙后,程夫人把满腹疑虑忧心和盘托出。

    程清远听完,敛目思忖多时,起身道:“让他去外书房见我。”

    程夫人行礼称是。

    程询走进外书房。

    犹记得,前世身死之前,唐修衡问他:“除了已安排好的身后事,还有没有未了的心愿?”

    他颔首,“当然有。我想让家父重活一回,让他真正懂得是非功过。”说着自己就笑了,问修衡,“我这心愿,你能圆么?”

    修衡也笑了,透着苦涩,说我不能,那是关乎心性的事儿。

    的确是,任谁都无能为力。他的父亲就算重活一回,也不大可能洗心革面。连带的,他的母亲也不可能不做夫唱妇随的所谓贤良贵妇。

    他的悲哀,就在这儿。

    外书房中,父子相对。

    良久的静默之后,程清远出声问道:“近来,你对我和你娘甚为疏离。你告诉我,我们是该怪你不孝,还是该检点自身?”

    “都不用。”程询笑微微接道,“照我的意思行事即可。”

    程清远拧眉。

    程询权当没看到父亲不悦的神色,“今年秋闱之前,我梦到自己高中解元。我中了,您看到了。

    “近来,我梦到明年高中会元,试题c答卷历历在目。

    “您想让我沿袭程家的荣华,或是让程家更上一个台阶,可以,但是,我对您也有所求。”

    程清远的心绪,从最初的匪夷所思跳跃至荒谬与好奇,“说来听听。”

    程询徐徐道:“我要娶廖家二小姐。我要您将城北廖家逐出官场。”

    程清远愕然相望,眼神复杂至极。

    程询悠然笑道:“您放心,我没疯,而且,这两件事,都是您该抓紧做的。”

    “胡说八道!”程清远怒目而视。

    程询笑意更浓,目光却冷如霜雪,一字一顿:“我知道了。”

    半晌,程清远怯怯地讷讷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您做过的孽,”程询凝视着父亲的眼眸,“我知道了。”

    程清远面色变幻不定,愈发地底气不足,“你指的是——”

    “所有。”

    程清远站起身,来回踱步,强自镇定,“我不论做过什么,都是为着谋取更好的前景。”顿一顿,皱眉看着程询,“你这是什么态度?”全然笃定他丧尽天良的样子。

    程询牵了牵唇,“祸不及妻儿。这句话总有几分道理吧?”

    一句祸不及妻儿,让程清远心头一颤。

    “柳阁老膝下只有一子。在我十岁那年,柳公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程询把话说透,“我指的是这件事。没冤枉您吧?”

    柳阁老与程清远势均力敌,政见不同,常年有矛盾。先帝晚年的内阁,柳阁老排位第三,程清远排在第四。身为太子的今上摄政历练,人前人后,都不掩饰对柳阁老的欣赏。

    程清远想打压柳阁老,公事上基本没可能。

    父亲是在怎样的心绪下做出那等阴狠下作的事,程询不得而知,只看到了结果:爱子生死不明,柳阁老焦虑忧心得快要发疯,当即告了一年的假,亲自带着府中护卫四处寻找。

    寻找无果,回京后上折子辞去官职,余生的光景,都要用来寻找孩子。那样的心绪,凭谁都不难想见,先帝当即应允,又命锦衣卫全力帮衬。

    几年过去,柳阁老仍然没能如愿,正值盛年,却已形容枯槁,须发皆白。

    不知情的时候,程询每每听人说起,便是满心不忍。知道父亲是元凶之后,满心的耻辱c愤怒。

    父亲在孩子心中,山一般伟岸高大,如同信仰。

    程询的信仰,早已坍塌成了污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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