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询神色郑重,“对。”
怡君站起身,走到他那张少见的宽大的画案跟前,看着散放在案上的文房四宝c书籍画谱c未完成的画。最后,她走过去,仔细审视那幅在中途搁置的画。他画的是可爱的随风,还未上色,已足见随风的神/韵。
“这尘世间令人发指的事,不计其数。”她纤长灵秀的手指抚过画纸,一寸一寸,“我没亲眼见过,但不难在史书中看到,不难在人们叙谈时听到。
“有些人很好,却有着恶魔一般的儿女;有的人很坏,却有着明辨是非的儿女。被作恶的尊长连累的人,很多。
“我有时会幼稚地想,他们该是投错了胎,若能换个人家出生该多好?
“真的很幼稚。可我只是明白,亲人是任何人都不能选择的,却要被亲人连累。
“凭什么呢?我一直想,凭什么?
“可是没法子,就是这个世道,就是有那种不顾亲人急功近利谋求捷径的人。他们不见得能给你什么好处,却要让你陪他承担罪孽。”
程询一动不动,仍是静静地凝视着她,喜悦与感伤齐齐袭上心头。为何?不清楚。或许喜悦与感伤从来就是相依相随。
怡君抬眼看着他,定颜一笑,“我理解。我明白。”
程询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随后,怡君问他:“为何告诉我这些?”
“应该告诉你。”程询如实道,“我做不到欺骗你。隐瞒这件事,绝非善意的谎言。并且,总会有人告诉你这些。如此,就不如由我来说。”
怡君接道:“可你想没想过,让我知晓这件事,也有风险。我可以在这时虚以委蛇,过后却成为你的隐患。”
“我信你。”他说,“若你成为隐患,何尝不是幸事。”
“”怡君垂了垂眼睑,过了一会儿,道,“你刚才问我可不可以。可以。但也只是我认为可以,这种事,我不能做主。”家里还有个急着给她定亲的母亲,谁知道母亲会不会好运临头,一半日就能把她许配给别家?
“其余的事,交给我和家母。”语毕,璀璨如阳光的笑容在他唇畔蔓延开来。
怡君再度看向他,对视片刻,终是微微一笑。
程询动手收起棋子,“对弈一局怎样?”
“好啊。”怡君走过去,给彼此续了茶,款款落座。打好座子之后,她细细看了他两次,发现他整个人都松快下来,似是放下了全部负担,神清气爽,但凡一笑,就格外动人,极具感染力。
他这样,可不大好嗳弄得好些闺秀一见之下就非他不嫁可怎么办?她腹诽着。
程询则说起母亲的打算,“过两日,家母要见见你,为的是找个一见你就喜欢的由头,随后,会尽快上门找令堂提亲。”
“啊?那怎么行?”因着已经私下定了姻缘,两人于无形中就更近了一步,亦因此,怡君就没再遵循端庄得体的规矩,不对他掩饰情绪,“家姐还没定亲呢。”
“不怕。”程询把母亲的想法复述给她。
不可否认,他就算两世为人,对主母之间来往的规矩c变通的法子也不甚清楚,而怡君就算再聪慧,有些事也没经验。就算活成人精,要学的东西亦比比皆是。
“这样啊。”自然是很好,可是——“那我的课业怎么办?”她有点儿不高兴了,“说来说去都怪你,好端端的,把我和姐姐的师父抢到你家中,日后师父就再不能点拨我们了。”
程询扬眉,“我不把叶先生抢到家中,你我怎么会结缘?到这上下,你该夸我才对。”
呸,夸你什么啊?若有缘,总会相遇,没你生这档子事,母亲还不至于火急火燎地要嫁女儿呢。怡君腹诽完,又沮丧:“本来就方方面面都不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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