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凤台凉风轻,青石冷,宫灯明。
一簇海棠染烛红。
媚娘立在灯下,看着远处的高高宫门。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玉如:“你的意思是……那两个傻子,要去对韩王下手。”
“正是如此。”玉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真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就是……”
她说到一半儿,便停了话,尴尬地看着媚娘。
媚娘却淡淡一笑,摇头道:“无妨——本来也的确是有些麻烦的两个人。此番存着什么心,究竟为何非要入得这九成宫中来见一见本宫,本宫也不是不知道。”
“娘娘……”
“无论如何……”
媚娘转向,从被大红宫灯透下的烛光,染成一片金红的海棠下走过,光与影,在她脸上印下一朵朵或金或红的花影,将她整个人映得如梦如幻:
“他们母亲的事,与本宫是脱不得干系的。无论如何,大姐是死在治郎算计之下,这一点儿,却是做不得假。”
“可那是她们咎由自取。何况主上贵为天子,娘娘贵为皇后……”
“正因为贵为天子,才当光明磊落,事事昭然天下方为上策。无论如何,治郎当初那般行事便是不对。即使是亲自下旨,毫无任何理由地杀了她们。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落人口实。”
媚娘目光冷清,淡淡道。
玉如眨一眨眼不解看向她:“娘娘的意思……可是娘娘,主上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无理由地说要杀人,便要杀掉两个人?而且她们还是娘娘的亲人……”
“若是换了别的人,当然是不能随便乱杀的。”
媚娘回头对她一笑之后,递与她一枝海棠——那花儿却开得正好——然后看着玉如接了过去,小心插在自己怀中所抱着的玉瓶内,又伸手去调了一调位置,这才满意地点头笑道:
“但正因为是本宫的家人,那么身为本宫夫君的治郎,大唐天下的帝主,才可以没有任何理由,说要杀,便去杀的。”
媚娘这一句话,却说得玉如一时间整颗心如坠冰窟一般寒凉不胜,几乎要打起寒噤来。好一会儿,她才迟疑道:
“因为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
“倒也不是所有的皇后都是如此。”媚娘一笑道:“不过本宫这个皇后,与历朝历代诸任皇后却大有不同……这一点,你跟着本宫这般久,应该都能看得明白的。”
玉如不再言语——
她的确是懂。
对于天下人而言,媚娘是个好皇后。可是对满朝的文武来说,她是个有污点的,能干的皇后。
几字之差,却足以决定她一生的命运——不,不止是她,就是她的亲族,她的家人,他们的命运,也在这几字之差间,早已被注定,无法挽回。
所以,若是今日皇后仍为王善柔,那么李治若是敢无任何理由地擅杀皇后亲族,那便是要惹天下人众怒之事。
但换了媚娘……
这样的事,不会有什么人质疑——哪怕是如今被人人称为皇后心腹的许敬宗之流也不会有质疑,更不必说那满朝文武。
不……岂止是不会有质疑,若真有这样的事,只怕他们还会欢欣鼓舞,暗中大加庆祝。庆祝这位受宠多年的皇后娘娘,终于有了宠衰爱驰的迹象了。
所以她明白,媚娘所言虽然听来荒唐可笑,却是再真实不过的真实。
想到这里,她鼻尖一酸,却因眼见媚娘没有半点儿不自在的神色,而硬生生地把这份欲泣的泪意咽下去,抬头看着媚娘道:“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要让贺兰二子入宫?”
“这倒是不会。”
摇一摇头,媚娘一笑了之:“他们目下不是在素节府上么?那就让他们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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