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
就这么两个字,却几乎把李治的心事,全数说了出来。
媚娘就这么看着李治。
她没有害怕,更没有生气——相反,她的心中,充满了伤痛与怜惜——一切的答案,其实都源于这两个字。
一切的疑问,也都被李治这两个字,回答完了。
下意识地,她咬一咬嘴唇,目光中泛着一丝泪意,却还是强着让自己微笑:“看来是真的了……治郎是真的打算,要让元舅公彻底告老了,是么?”
李治别过头,不再看她。
“因为媚娘么?不,只怕不是的罢?”
这样回避的态度,却没有让媚娘放弃,相反,却激发了她更加进一步揭破一切的心情——有些事,她早就已然想到猜到,只是她一直不愿去面对。
如今看来,是该到了面对的时候了。
李治依旧不回答,而且还起身,做出一番准备离开的姿态。
“治郎今日若是要离开,那媚娘也拦你不得。只是有些话儿,媚娘总归是要说的。毕竟,事涉媚娘自己,该问的,就要问。这是治郎教媚娘的,不是么?”
媚娘一语,却叫李治停了脚步,徐徐地转头,不再看她……
或者说,不敢再看她。
媚娘起身,挥一挥手,两边儿早已察觉到二圣面色不佳的诸侍立时退下,就连明清兄弟,也急忙退出去,只与玉氏姐妹二人一道,把殿门牢牢守紧,不教外人随意出入。
媚娘转身立在李治背后,看着他一发瘦削的背影,好一阵子平静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徐徐吐言:
“媚娘从十一岁上入宫,识得治郎,便深深地知道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在这天下间,若有一人,可说肆意而为,无事不可成的话,那便必是治郎——哪怕是先帝做不到的事情,治郎也可以很好地做到。因为治郎比谁都更懂得藏锋隐芒的重要性。而这一点,也正是媚娘倾心治郎的原因之一。”
她缓缓地说着,一边儿不放开李治的背影,专注地看着。
“世上人皆言天子权可倾国,如荆韩纪越之流,更是将这天子宝座视为终身之想。是以在他们眼里看来,治郎之心,必也如他们一般无二。所以他们每每对治郎动手之时,也总是以这般的立场这般的心态,去思治郎之所思,想治郎之所想……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挫败,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因为……”
媚娘停了一停,轻声道:
“因为治郎跟他们真的不一样。治郎说过的话儿,从来都是真心所欲所愿所想。治郎跟他们真的不一样。”
媚娘徐徐走到李治身侧,与他并肩而立,看向前方,平静道:
“荆韩二王也罢,纪越二弟也好。他们都与治郎不一样。治郎这一生,自从出生时刻起,便是真真正正的人间一品,富贵闲人。”
媚娘停了一停,继续道:
“先帝溺爱,先后宠爱。圣教贤养,玉成良材……这样的话儿,放在治郎身上,绝非虚言。想一想,其实媚娘早就该想到的。像治郎这样,自小什么都不缺的孩子,又怎么会真的把权力视如宝杖?”
她轻声一句,却如戳中李治心中最痛之处,让李治变色,却不回答。
“不是吗?”
媚娘还是头也不回,倔强一笑:
“治郎有这世界上最疼爱孩子,也最懂得如何疼爱孩子,教养孩子的父母;他们又给了治郎所有一切,世人所不能给不能想的东西……
锦衣玉食,华服美冠,金书紫简,高楼深院……
每一样,都是这世人所求所欲之物。甚至便是这世上人大多想不到,得不到的东西,治郎也都有了。
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自然也是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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