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火如荼地传至大唐高宗皇帝耳边,却被每日里只专心与各国国主行猎,饮酒,庆宴,比武,弈棋的李治给统统不耐烦地推到了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也推给了正在忙得不可开交的媚娘。
只是大唐皇后娘娘同样无心回应——
年终大祭虽因刺杀之事捡到了最后的除夕之夜,却并不代表她就可以自此轻松了去,不必再行舞祭了。
所以她一味只是忙,忙着练习新舞制,修习新步伐。
连慕容嫣使了自己门下那个日行百里的神行爱徒来传手书,也只是接了便丢与一侧玉如,叫她代念。玉如接了信,展开一阅,便是吃惊,尔后忍俊不禁。
媚娘见状催促,她才忍笑道:“慕容姑娘好记心,竟是把主上写与齐明帝的手诏原样默了一篇与娘娘……一乐。”
媚娘正做折腰舞,闻言一怔,却更不曾停步只转身继续练着舞姿,额头细汗沁出地道:“治郎手诏?念念罢。”
玉如言是,便举了信纸先挡了一脸忍不住的笑意,然后朗声道:
“书东瀛帝主齐明君启:
今有贵国僧定惠,以出家之名,怀俗极之欲念。一面之赐,竟生狂昧之心。三番数次,探吾后而妄图近云一寸。
虽因尊卑云泥之别无一得逞,却实属无礼无德无廉无耻至极。
因其罪无成实,朕本欲轻责以斥归其国,然其竟先窥天机逃于新罗,意以其三寸不烂之舌,复兴搅动帝心之实。
奈何新罗国主春秋陛下明察如炬,德正行彰,不耻其为人,将其拿下,亲诛其罪,钦除其首,以为贵主止羞。
另有其狂言种种成札,其秽难堪一阅,一并奉于朕前。
朕念此等有羞贵国国体之事万不可再生,故以之为礼,一净贵国国辉……”
“哎哟!”
玉如刚念完这一句,便听媚娘低唤一声——原来一时走神她竟闪了下腰,唬得左近诸侍与玉如一道丢了手边事,哄抢上去扶了问安。
好在媚娘本便习于舞艺,也无甚大事。
只是她自己无防之下笑得寸了腰闪了气而已,于是诸侍这才安心各归其位,该拿药膏与她擦的去拿药膏,该传御医侍疾的传御医侍疾。
只留一个玉如在一侧,看着皱眉又叹笑不止的媚娘道:“罢了罢了,主上这封信可是了不得:气疯了一个齐明帝,逗乐了一个慕容嫣,如今又闪着了娘娘的春柳腰……”
媚娘甩一记白眼到她脸上,自己却也忍不止地摇头大笑:
“他也真是……这岂非是要活活气死那宝皇女么?”
玉明点头笑道:“可不是?什么叫辱人不点半个污字,这便是了。”
一边慨叹,她一边扶了媚娘到一边坐下,微歇一歇道:
“所谓三寸不烂之舌搅动帝心,这本来也无甚不可取之处,但多了一个复字,便等同是直言定惠与齐明帝之间那些暧昧不明之事属实了。
再加上这一句,新罗国主金春秋斩其首是为齐明帝止羞……
这不明白的人看了呢,就说定惠为人可鄙,金国主大义,竟可为其敌国国主灭奸贼如是;明白的人看了呢,却心里都明镜儿似地,知道这句话儿的意思实在是说金春秋诛杀此人,其实是为齐明帝掩下了那些丢死个人的龌龊闱帐中事。
如此面子上的高情大义相加之下……那齐明帝便是再怨毒了他们二位,这掺足了暗剑剧毒的情面儿她也是得伸伸颈子,硬生生地给和着血带着泪吞下去的。
还有把定惠手札奉上,一来呢是将执念于他已成心魔的齐明帝气个半死;二来么,也算是给足了她贬谪那个意图借定惠发力我大唐朝中,为其族谋利的中臣镰足的理由。
末了再补一句有辱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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