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搁没有。”
德安点头,恭声应是。
李治沉下头去,这才安安生生地看他的奏疏,可没过一盏茶的时光,他又抬起头来问:
“弘儿最近如何?可还是如之前一般烦着他母后?”
“主上……您都给太子殿下安排了那些的功课,他哪里还有时候往长生殿下去啊!唉,也是可怜了太子殿下,年岁小小的,便得日日里只及于长生殿下遥跪请安……主上……”
“你别废话那般多!”
李治眯了眼,拿起奏疏狠狠敲他一下子:
“朕这是为他好!身为储君的,哪一个不是日日里劳累着的?别的不提,只看看朕当年……”
言至此处,他突然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去看奏疏,半晌才从奏疏堆里发出一句话儿:
“明儿个夜宴,便叫弘儿也一道侍宴罢!记得嘱咐着御膳房里,多备几道太子殿下爱吃的点心菜肴。”
“……是。”
德安费尽力气,终究还是将脸上抽动着的笑意给压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记长礼之后,便转身去瞪着已然憋不住笑意的清和,然后无声摇头,示意他自去安排。
……
次日,午后酉时三刻。
早早儿得了凤令的二位王妃,以及由李治亲自下手诏,一道请入的越纪二国太妃,一道仪仗洋洋地行入了皇城之中。
车驾粼粼地行驶在一片寂静的洛阳宫皇城道上时,越王妃终究还是忍不住,掀起帘子,悄悄地看了眼巍巍皇城。
看着那直似插入蓝色天边的贞观殿,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片不安:
这样的地方……
真的是她能住得到的所在么?
茫然地,她瞪着贞观殿看了好半晌,直到一边儿的侍从嬷嬷发觉了,急步上前来劝止这等有失礼制的行为,她才似有所悟,急忙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与自己并驾的纪王妃车驾上徐徐摇动的湖青色车帘,淡淡勾起唇角笑了笑,放下手,任由绯红色车帘再度垂下,掩了自己姣好的面容。
没错,姣好的面容。
自从她十五岁起,她便知道自己是好看的,而且是很多人都比不起的好看。
神英月仙,这是别人与她的外号。更有许多人在私下议论,说若是她早生几年,若是她当年也进了宫的话……
那么如今的大唐皇后,只怕便不是姓武,也非姓王了。
所以她是颇为自傲的,无论是自己的容貌,还是自己的才智。
可当她随着一众容貌虽各有出彩之处,却终究还是逊了她一筹的女人们走入长生殿正庭,看到那个立在被晚霞映得一片金红灿烂的玉阶之上的女子时,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知的乡妇……
那样的气态,那样的雍容,那样的淡妆却可倾国色……
不仅是她比不上的,便是这整个庭院中的女子们,都无法比她三五分……
不是说她们不够美丽。事实上若论美丽,这庭中的女子,各自有各自的美,都是绝色,都有自己之长。
但是尽管如此……她那样的美丽,却不止是皮相,却是从骨子里便凛然叫人不能直视的美。
所以,当她察觉到,那个美得若高高在上的日阳一般灿烂的女子,转头来看着自己时,她下意识地便垂下首去,低头和大家一道行礼。
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那个女子的目光在自己背上若有似无地流连了一阵,然后便传来了一阵温和动听得叫她大出意外的声音:
“诸位远道而来,奉旨侍驾,实是辛苦。本宫本应早设宴谢诸卿,奈何身怀龙嗣,时时不耐,却叫大家等到了今日。”
“娘娘慈恩,妾等惶恐……”
又是一阵齐声应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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