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罗出现的刹那,沉书便立时向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淡淡一笑,往前一行。
媚娘淡淡一笑,上前一步道:
“果然,当年媚娘初入宫时,就常听人道,说诸位王嗣个个皆****过人,然其中最出众者,却当数次子安陆王文武绝世之材,难得一见。”
阿罗淡淡一笑,眉目明朗,却隐隐带着些忧伤:
“娘娘却是过誉了,若论起文绝世之材,却得数兄长才是。”
媚娘闻言,也不由叹道:
“这一点,媚娘倒是也曾数度听闻的……
想当年太原王之名,天下皆知。惜憾英年早逝。到底是天意不舍明珠入凡尘啊……”
“天意……”
阿罗突地冷笑一声:
“若是天意,那咱们兄弟,倒也真的只能认命了。”
媚娘目光一定,看着阿罗:
“莫非当年之事另有内情?却不知阁下……”
“还是与舍弟一般都叫先生的好。阁下之称,只得王嗣使用,如今这里只有阿罗,只有沉书,旧年承道承明,已不过是宫册上被划去的两个名字罢了。”
阿罗点了点头,淡淡道:
“是,当年大哥之死,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媚娘睁大眼,看着阿罗,却不言语。
沉书目光也微黯然,只是垂首看着地面。
阿罗点头,轻道:
“当年人人都觉得奇怪,皇叔……不,该呼先帝,与先父之间,情分极深,却远非那自幼便被险些逐出国公府门的巢剌王所能及,且先父也非那等愚昧之人,自然也不当如此便轻易被巢剌王所间离。
可他偏偏做到了,理由为何?”
媚娘微一怔,却不由惊骇道:
“莫非太原王之死……”
阿罗淡然:
“后廷之中,要让一个意气风发,自以为人人皆对自己喜爱有加的少年死得不明不白,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除非……”
他看看媚娘:
“除非这个少年能如当年的主上一般,宠而不骄,大慧若愚,懂得隐藏锋芒。”
媚娘心中一凛:
“难道就为了离间先帝与隐太子之间的情义,巢剌王就能做出这等事?”
“做出这等事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女人,也是那个想嫁先帝想嫁疯了的女人——或者该说,她拿了主意,巢剌王,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阿罗淡淡道。
媚娘深吸一口气,半晌才道:
“为何?她对先帝情深一片,为何……”
“娘娘****知机,于人心之觉察,世所罕见,对朝局政野之观,更是当朝诸臣难及项背。是故才会被长孙无忌视为大敌。
难道娘娘是要与阿罗开个玩笑,说杨淑仪为何如此行事,娘娘竟半点不知不懂?”
阿罗反问。
媚娘沉默,半晌才轻轻道;
“先帝与隐太子兄弟手足情深一片,固然先帝当时已有争储之心,亦然其材高于隐太子许多。可若非巢剌王从中离间,只怕隐太子也好,先帝也罢,都无法堂而皇之地给自己一个理由,去主动对对方下最后的杀手。”
说完那些,媚娘又叹了口气:
“自然,储位之争,便只会走向两种结局:
一,两败俱伤,渔翁得利,这皇位最终落在他人头上。
二,先帝退出,成全隐太子。
然而便是这后一种,也未必能保得先帝性命,因为他最终也难免落得两种结局,要么郁郁一生终为人臣不能得志,要么最终死在隐太子身边那些主张铁血手腕的幕僚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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