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大宝殿内殿。
朱阶之上,玉案之后。
李治正提了朱笔预备着要批下去,却在听到德安的回报之后停下了笔,半晌才怔怔地抬起头来,眨了一眨眼,圆圆凤眼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德安:
“你说什么?房相当年还留了一人在韩王府中!?”
“不止是一人……”
德安轻声道:
“虽则不若那位慕容姑娘一般纵横王府如之无物,可到底主上这些年苦心培养,调治出来的影卫也不是白食,昨日已是早早儿去认了实了……
那韩王本府之中,一直被韩王形同软禁地安置在后院佛堂中的韩王妃,也是当年的房相长女,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成了整个韩王府之中,对韩王一路人马最有力的耳目眼线了。”
李治微张丰润如樱珠般的唇,怔了好一会儿才闭了口,思虑片刻然后搁下笔,起身,负手于后,微垂着头,沉思着步下朱阶。
长长的雪青色绣银线云纹穿龙广袖,慢慢地随着他,一步一点地扫过朱阶,直到殿中立定。
李治负手,乌墨似夜空闪星的目光微蒙地看着前方洞开的殿门外,那洒遍了整个殿阶的银色月光,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为首的,是谁?”
“主上,是那韩王妃……”
“朕知道是她头一个入得韩王府中。但她身份尴尬,又是早年丧子,如今也一无所出……想必也是处境为难。只怕要她去为首处事,却非等易。”
李治转头,盯着德安道:
“另有其人,是罢?”
德安怔了怔,却有些愧疚道:
“主上英明……奈何韩王府守卫森严,王妃娘娘又是极为机敏谨慎,行事每每片风不露,故而咱们也是不敢强行刺探,生怕坏了房相的步局,竟致得娘娘身处危境,便是大不该……”
李治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去看着屋外,轻道:
“你们能这样做就是最好……别的朕不怕,就是怕这韩王妃出了什么事,那朕便是真对不住了这房相一片忠心为唐的苦心,与多年来的师徒情分了。”
顿了顿,他又扫了一扫衣袖,轻道:
“无论如何,此番之事务必要处处小心。一切皆以保得王妃为上。至于那个为首之人,若是实实在在查不得,那便算了。
若是查得……”
李治沉吟片刻,又轻道:
“便是查得,也不可轻易惊动了别人,只在暗中相助于他便好。的话,你是不是与她有什么约定,不方便说与我听呢?”
媚娘挑眉,看着李治意外地笑了半晌才道:
“原来治郎也知道自己不招慕容姑娘的待见啊?”
“招不招她待见有什么紧要的?只要你不嫌我,别的女子如何做想,与我无关碍的。”
李治也实在是饿了——批了半晌的奏疏,腹中饥火早起,再加上实在对这样的话题无甚兴趣,便大袖一挥,只管捋高了袖子,抓了一把糕点就在手心里,一颗颗地往口中丢食。
那样子,似极了小孩子。
媚娘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瞧你……如今可是大唐之主,海内天子……怎么吃起东西来,竟跟个小孩子似的……
也不怕被元舅公瞧见了,唠叨你有失国体。”
一边说,媚娘一边替他拭着嘴角点心渣子。
李治却还真的毫不在意,只是摇了摇头,一只手只拿着那些点心,趁着媚娘替自己擦嘴的时候往口中丢食道:
“何谓国体?不过就是些在外人面前做出来的虚文架子罢了。
何况眼下也没外人,讲究那些花架子,也是无趣得紧。”
媚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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