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太原王氏这番之事算什么?一来且不算谏,二来,便是算了谏,那也是为了自己家族谋得私利之事竟处处逼君……
你叫先帝如何能忍?”
素琴再眨眼,愕然道:
“可是姐姐,据素琴所知,先帝最后不也是逼着主上……啊……”
她似有所悟,看着媚娘。
媚娘点头,闭目,良久才轻道:
“没错……这也是我的怀疑而已……但……
先帝很多很多的旧事,如今一一想来……
我……我有时忍不住会想……
或者先帝早就知道我与治郎之间的情份,当年那般逼着治郎答应娶下太原王氏,是不是为了达得一石三鸟之效呢?”
“一石三鸟?”
“一则,当时的治郎有元舅公为首的关陇一派支持,所差不过就是氏族一系,娶了王氏,就等同将大唐朝中最大的两股势力握于手中。但以王氏那等私心,必然会在日后于后廷之间,尽力排斥关陇一系,如此势必造成两方的矛盾,也为治郎登基后一掌大局先行了一着妙招,布下有力暗子。
二则,先帝从治郎落地便从未离他片刻,最是了解治郎的性子不过,想必他更加清楚,对治郎这等情忠一人便再难移改,又是慧根天生的人而言,一旦如此,治郎会有多么强的决心与意志,一定要得到能够改变他命运的权利……这也是为了解决当时的治郎一无上位之心的最大问题。
三则……”
媚娘顿住,好一会儿才轻道:
“三则,在这样可以预见势态发展下,治郎会对太原王氏多么怨恨,手握军权,势如中天的关陇一系之首,先帝旧友长孙无忌又会对太原王氏如何下手,甚至是我会对她王氏一门的报复……素琴,你不觉得,这些事情,以先帝之能,其实早在一开始立王氏为太子妃之前,就料到了么?
这是一代明君能能够做得出的惩罚——不是一时片刻,而是机关算尽,利用殆尽,才叫他家毁人亡,华名扫地……
狠辣,尽决,也不留一丝余地……
不是么?
而身为先帝近侍这些年的王公公,会不知道先帝的深意么?
他会叫皇后这么容易地就死在他的手上么?”
素琴听得浑身冰冷,半晌不得其言。
不知为何,在她的眼底,此刻万年宫的夜色竟然分外黑暗……
一如墨汁般的乌云笼罩不可窥底。
同一时刻。
太极宫。
万春殿外。
王德仰头,看着高高的殿墙,淡淡一笑,随手挥动了下拂尘,转身问瑞安道:
“你之前做得,可是有些过了……
早先我不是告诉过你么?
于这女人而言,最痛苦的不是让她死,而是让她看着自己的家族死去,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地灰飞烟灭,无论如何努力挽留,却也终究留不住。你明白么?”
瑞安沉默,良久才轻轻道:
“瑞安知道。”
“那你为何这般等不得?”
“师傅,不是瑞安等不得,而是文娘,她等不得。”
瑞安轻轻一语,叫王德半晌不言,好一会儿才叹道:
“罢了,能说的,该说的,我也都与你说了……只看你自己能不能明白得透了。
总之一句话儿,瑞安,你可要想清楚了,既然此番娘娘着了师傅回来,那便再不能依着你的意儿乱来。坏了主上与娘娘的大事,明白么?”
瑞安不甘地咬咬下唇,看着王德:
“那么,便只能如此了么?”
“若说只能如此,倒也未必。”
王德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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