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甚至……”
长孙无忌先是闭了口,半晌才轻轻叹道:
“甚至眼下,老夫觉得,只怕便是这立宸妃一事,也不过是主上虚晃一枪罢了……
也许从一开始,这一切的一切,便俱在主上谋算之中:
明求宸妃之位,实取昭仪之封……
也许这一切,都是主上早就算好了的……”
“老师怎么这般说……
倒似是主上是个城府深沉之人……”
禇遂良听得想笑,可是便是强笑,一时竟也是笑不出来了:
比谁都离长孙无忌更心近的他,再是清楚不过长孙无忌的想法了。
长孙无忌却是淡淡一笑,目光中竟有些兴奋道:
“城府深沉么?
若果如此,却是好事一桩。”
他回头,正色道:
“总之,咱们眼下却得将这些事,往最深入想。
一切的一切,便是假装,也要假装得如此。
假装主上早知会有这等结局,假装一切都是主上安排得好……
那么,如此一算来……
遂良啊,你想上一想,此时的主上,却是为何要寻上皇后,找她的不是呢?”
禇遂良思虑一番,突然目光一亮,拍手道:
“主上是想借皇后之口,成武氏封嫔之实!?”
长孙无忌点头,淡淡道:
“没错。”
禇遂良难以置信道:
“可是老师……
这……
可能么?
别人不知,可老师当知,若论这大唐后廷之中,最希望武氏死的人是谁……
论皇后第二,却再无人可应第一啊?!”
“正是如此,主上便越是要这般行事。”
长孙无忌淡淡道:
“主上此举,可达三效:
一,有后宫之主,大唐国母相持,武氏封嫔,便是理所当然,再无人可有二议。
二,借此良机,松懈咱们前朝诸臣与后廷诸妃之心……尤其是要安一安皇后之心,以保武氏在生产下皇子之前,一切平安。
三,也是最紧要的…”
长孙无忌深深思虑道:
“若老夫所思这第三条不错的话……
遂良啊,主上对皇后的恨意,只怕却比咱们想像得,还要来得更深得多……
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等打算来。”
禇遂良一怔道:
“老师的意思是……”
“这第三,老夫以为,只怕便是主上有意要教皇后做个吃黄莲的哑子,有苦有痛,也要和着血往腹里吞……
明知若立武氏为嫔,对皇后自己而言,于情于理,都是最折磨人的决定……
可主上还是要逼着她应下此事。”
禇遂良却强笑道:
“可是老师……
不过一只药坛儿,不过一次尚不知是真是假的下毒之案……
如何便能将皇后逼得这般地步?”
长孙无忌忽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看着禇遂良:
“是么?
一个药坛逼不得她……
那若再加上一国之储的位子呢?”
禇遂良立时目瞪口呆,半晌不能言。
当回到守地半个月后,禇遂良还是再一次发现:
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没有脱了长孙无忌的料想。
……
永徽二年六月二十。
太极宫。
太极殿中。
朝后,议政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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