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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七月二十三日夜。
太子李治闻得房玄龄突有回光返照之相,急入房府相视。
房府之中。
已然为大唐劳惫至满头银白的大丞相房玄龄,闻得李治前来,欲待起,却再不得使上半点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李治入内,眼中泪流不止。
李治见恩师如此,乃悲痛难止,连声唤道:
“房相!房相!您要撑着……要撑下去……
稚奴当真失不得您……父皇也失不得您……
大唐更失不得您啊……
房相!”
一言未毕,已然是泪流满面。
房玄龄看李治如此伤心,却心下稍有些安慰,含泪笑道:
“还是对不住殿下了……老臣答应过殿下,必要守着殿下成为不逊于陛下的一代名君……
结果还是对不住殿下了……
看来老臣,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啦……”
李治闻言,哭得话儿也说不出,只是握着房玄龄早已干瘪到不成形的右手,不停地摇头,任眼泪流落二人交握的手背上。
房玄龄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伸手去拍拍李治双手,笑道:
“殿下也不必如此……想来老臣能得如此高寿,已然是幸甚了……而且老臣上有明君知臣怜心,下有爱妻娇儿……左右更有诸位日后必然千古流芳的名臣良士共守大业……
老臣此生,当真是无憾了……咳咳……无憾啊!
只是可惜……没……没看着殿下登基……
只是可惜……”
房玄龄却不言语,只是看着自己守在一侧,哀哀哭泣的几个儿子与泪流满面的爱妻卢氏。
卢氏会意,便带了儿子们出去,只留李治与房玄龄二人在屋内。
李治见状,知道房玄龄必然有什么要事相求,便含泪道:
“房相……有何事,但您所求,无不应许便是……”
“殿下英明……”房玄龄轻轻喘了口气,然后才含泪道:
“老臣就知道……老臣就知道,那魏羊鼻子再不会寻错人托付的……老臣就知道……”
李治闻言,便知他已知魏征临终所托,乃含泪道:
“房相放心,魏大人去时,稚奴无能,不得保其英名。而今稚奴也有些力量,定当保得房相……”
“保不了……保不了啦……”
房玄龄却笑道:
“殿下……老臣求您,若老臣去后,老臣诸子之中,有谁被牵进了荆王之事中……
还请殿下务必不要念着老臣声名,可留其命……却万不可……
万不可留其复用……
老臣求您……”
李治只当他是为房遗则求情,更诧异道:
“为何?他……他本是好孩子……”
房玄龄心智甚明,知道李治所忧的,却是房遗则,然他终究还是没有时间说透了,只是轻轻摇头道:
“殿下……便是……
届时便是……便是殿下有心保……他……他们也不得逃过国……
国舅爷的计算……
为了大唐……
为了殿下……国舅爷是……是留不得他们的。是故……是故老臣求殿下……若到那一日,还请殿下不要念及老臣,务必……务必抢先贬了……贬了他们去……去岭南……去离长安最远的地方……
有多远……有多远就贬多远……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其他几个孩子……才得保全性命……因为……因为殿下是……是不忍心让国舅爷伤心的……也……也不能让他伤心……殿下……
殿下只有国舅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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