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先转身的那一个。
她看得如此之痴,甚至连稚奴入内也未曾发觉。直到稚奴轻唤一声:“武姐姐。”
媚娘头也不回,只是小声地道:“你来了。”
“武姐姐……”稚奴不知如何言语,只是愧疚。他愧什么,自己也不知。
“你看,她睡得多香。说起来,便如阿仪一般香呢。”
媚娘含笑。
稚奴闻言,泪目道:“阿仪?”
媚娘痴笑不语,一边侍立瑞安悄然泣道:“是武姐姐的小妹子,嫁与郭氏的……去年刚刚殁了。”
稚奴心中一紧。
媚娘久久不语。只是抱着素琴轻轻笑。
似有所感,素琴缓缓张开眼,媚娘喜道:
“素琴,你醒了?”
“媚娘……你哭甚么?”素琴容色雪白,说话也是费力,见媚娘面有泪痕,便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怕不好。
媚娘胡乱擦了擦眼,含笑道:“我是高兴坏了。你可醒了。还道你要一直睡。”
“媚娘……我怕是……不好了罢?”素琴心下明白,问着媚娘话儿,目光却看着稚奴。
一时间,屋内无语。
“不会的,怎么会?”媚娘娇笑道:“孙老哥说了,有他在,你莫怕的。”
“媚娘……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只怕,这一次,我是真的逃不掉了。”素琴淡淡一笑,看着媚娘的目光中,尽是万般不舍:“我只是……舍不得你,一个人,留在这宫中受苦……”
稚奴闻言,心中紧然一揪。
媚娘却笑道:“哪里有什么苦?没有的。你多想了,别说这些话,咱们不是说好了,还要等着……等着明年太极宫的睡莲开了,一块儿取了做晨脂的么?你还道,若是取这晨脂匀面,便可姣好颜色,让陛下看了更喜欢……”
“是啊……可是媚娘,我只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那满湖的睡莲花儿开……与你,还有惠儿一同坐在小舟上,看着花儿开……等不到了……”
素琴的目光中,深深地看着远方。
媚娘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我不会让你死!绝不让你死!绝不!”
贞观十三年九月十八日晨。
九成宫。
延福殿元氏昭媛,一忽病急。
殁。
年十四。
时晋王治来探,才人武氏痛泣,合殿皆悲。唯才人徐氏因上诏问昭媛病症,身处大宝殿尚书房。
闻讯,太宗悲,才人徐氏昏迷,后得王德救醒,遂如疯妇,忘礼失节,竟弃太宗于不顾,奔延福殿。
……
已然哭得发呆的媚娘,被徐惠打断了哭泣。
连悲痛哭泣着的稚奴抬头,也险些认错了人。
众人皆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发髻蓬乱,泪湿素妆,衣衫也因奔跑之中不觉,而划破了数道,状如疯妇的女子,便是那宫中向来以温雅端庄名誉诸殿的徐惠。
“媚娘……你哭什么?”徐惠呆呆地站在殿门前,却再不肯入内。只是站着,怔怔地问。
媚娘见她,眼泪落得更急更快。
“素琴呢?素琴怎么不在?”徐惠依然不肯入内,只是切切地问。她身后,也隐隐可见太宗赶来。
媚娘泣着看向床上的素琴:“她睡了……放心,她只是睡着了……一会儿便会醒来……
一定会醒的!
一定会……”
徐惠闻言,长松口气,慢慢地,一寸一步地向前挪,然后立于床前,道:“原来是睡着了……不过她昨夜,可是与我睡得好好儿的……你还是唤醒她罢媚娘。
莫叫她再睡了。孙道长不是说了,多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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