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回来时,看见廊上盘子里堆的都是剥下来的蟹壳,显然苏羡自己还不能剥得这样整齐,一看便是苏折剥的。
苏羡俨然一副吃饱餍足的样子。
苏折正要走,拂了拂衣角起身,走在阳光里,往沈娴身边错开,沈娴依然垂着眼帘不去看他。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依照他的吩咐进来把廊下收拾干净了。
沈娴过来在苏羡身边坐下,瞅了瞅他,道:“螃蟹好吃?”
苏羡安静道:“爹剥的好吃。”
沈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兀自笑笑道:“以后还想吃,娘也可以给你剥。这几年没爹,不也一样过来了吗?”
苏羡不说话。
沈娴伸手将他搂在怀里,手指抚了抚他的小脸蛋,顿了顿,又道:“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了?他把你弄哭了?”
苏羡依偎在他娘的怀里,道:“不是,刚刚被姜茶熏到了眼睛,感觉有些辣。”
沈娴道:“螃蟹肉凉,你还小,往后别吃这么多。”
苏羡道:“娘,你怎么不问问,我爹和我说了些什么。”
沈娴温柔道:“那总归是你与你爹之间的事,娘允许你有点小秘密。”
“他想与你约会。”
沈娴搂着他的手一僵。
苏羡又道:“今日黄昏,他说会在戏园等你,不见不散。”
良久,沈娴轻声道:“你觉得我会去吗。”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去,我也只是照着原话传达一下。”
一下午的时间,沈娴都没出房门半步。她靠在窗边的榻几上,一直望着窗外,阳光照下来的阴影渐渐倾斜。
她原本打算今天一早就离开的,哪想临时又出了事故。那在离开之前的这几天里,她哪里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
突然间觉得,人生真是百无聊赖。也不过是像她现在坐在窗前这般,蹉跎时光,蹉跎岁月。
沈娴真后悔来此一趟。见到了苏折,她宁愿没有见到。
如果没有见到的话,就不用亲耳听他说那样的话,她还可以自己骗自己,他的身边不会再有别人。她依然每天都想着他,即使见不着面,知道他过得很好便知足。
可转而沈娴低下眼帘,又自嘲地笑了一笑。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自私又矛盾。
既想他过得好,可是他若当真茕茕孑然一世,那岂不是和自己一样孤独,又怎会过得好呢。真要是过得好,他应该有贤妻在侧,儿孙满堂才对。
难道她为他守一辈子,就一定要他也为自己守一辈子吗?
沈娴想,她这一辈子大抵不会再爱上别人,可是苏折却是可以的。他终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苏折了,从前的事早已经烟消云散,他而今对自己所保留的那一些特殊,不过是因为从前的习惯给他留下的后遗症罢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强求,是没有道理的。心里也早已告诉自己无数遍,莫要强求,莫要强求。
沈娴看着窗外,日渐黄昏,却控制不住地想着,他是否已经等候在了戏园。
后来天边的霞光淡去,晚风拂起,将院子里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苏羡进了房来,看着他娘还坐在窗前,便道:“娘,太阳下山了。”
“啊,我知道。”
“爹在戏园等你,他说你一夜不去,他就等一夜,明天一天还不去,他就等一天。”
沈娴支着下巴,轻飘飘地道:“他原来是这样说的么。他喜欢等,他便等吧。”
苏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在大楚的时候,你不是那么想他吗,现在他这样主动了,你却又像缩头乌龟一样,为什么要这样胆小?你要是对他不满,为什么不冲他发火,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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