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医生为我进行了换眼手术，重见光明，整个世界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视野里。

    只是世界不一样了。

    因为我有一双阴阳眼。

    看到人，也能看到鬼。

    人和鬼共处在一个世界上，却是咫尺天涯，分属于不同的平行空间。

    只有很少的例外，唯有含有强大怨念的恶鬼，才会冲破这空间的壁垒。

    鬼并不是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们很可怜。

    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是每天都死人，那些新死的鬼，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追着自己的亲人呼喊，亲人听不见。他们想要拥抱自己的亲人，结果只能拥抱到一团空气。

    鬼对于人而言是透明的，人对于鬼也一样。

    一切努力之后，他们大多数会崩溃，大哭大喊，大吵大闹。只是无论怎么疯狂，整个世界都听不见丝毫的动静。

    当然只有我例外。

    “叔叔，叔叔，我迷路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牵着我的衣服，哀求：“叔叔，你能送我回家么？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她们一定在家里等我。”

    我很想，但是我不能，她在三天前已经病死了，败血症。她的父母离开的时候，她在后面追了很久，可是没有追上。

    小女孩很委屈，她觉得医院里所有的人都不理她。并且那些穿着白衣服的美丽姐姐，很多次都差一点撞到她。

    我轻轻地将小女孩抱在怀中，对她说：“乖，你等着，待会，会有叔叔来接你回家的。”

    “真的吗？”小女孩欢呼雀跃。

    “阿龙啊，你怎么了，老是自言自语好吓人的。”尽管我的声音很轻，还是被赵喃睇听见了。

    “叔叔这个姐，很奇怪哦，她看都不看我，一定是生我的气。叔叔抱我，没有抱她，所以她很伤心，你看大姐姐好可怜的。叔叔你去抱抱她好吗？”小女孩给我出难题。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把我叫叔叔，却喊赵喃睇姐姐。

    “因为女孩子都希望自己永远青春啊，你喊她阿姨，她会不高兴的。叔叔你真笨。”

    人小鬼大，我唯有一笑。

    “哎，叔叔你怎么还不去抱姐姐。”孩子的记性很好，我打岔，但是没有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或许是她在世上最后的一个要求了，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不忍拒绝。我轻轻地，象征性的将赵喃睇拥入怀中。

    “阿龙，你？”我能感觉到赵喃睇身子有点僵硬。

    “谢谢！”

    “有病，我们俩用说谢谢么？”赵喃睇有点不高兴。

    我微微笑，彼此不需要，但是我要替小女孩谢谢她。

    两个西装笔挺，带着墨镜的男人出现了，他们是地狱里的鬼差，和我一样是黄泉三级公务员。

    “乖，跟着这两个叔叔回家去吧！”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将她交到鬼差手里。

    小女孩很安静，看着我有些不舍，但是这才是她的归宿，也是每一个人的归宿。

    鬼差在离开之前，告诉我：今夜子时，刘通达要见我。我也正好要见他。我很不习惯被人像提线木偶一般操纵。

    “为什么？”我望着刘通达充满了火气。

    “不为什么。”

    “这样很有意思么？”

    “有没有意思不重要的。”

    可能刘通达觉得我们这样说话，没有意思，最后还是给我做了解释。

    人一生的种种都是前世造就的，身材，相貌，家庭，幸福，所有的一切，当然也包括眼睛。即便是地府，也没有权利改变，唯一可以做的只能是交换。我要获得阴阳眼，必须付出一些代价，这代价是我多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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