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了盥洗室把满是墙灰的手洗净,然后沾着水一点点把被糊了血的半张脸清理干净,纲吉这才感受到刺刺的肿痛,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刮到了,脸侧的血痕好几道,最长的一道从眉骨划到左腮,白皙的脸上出现这样的伤痕,让他看起来凄惨至极。
所幸并不严重,只是划破了皮,大概过几日就能好。没有绷带和创可贴的纲吉只得用口袋里买回来的纸巾将水渍擦干净,然后看着又淌出些血的伤口最后结痂。这几天洗脸大概会成为比较麻烦的事情,看着镜子里狼狈又邋遢的自己,纲吉撇了撇嘴。
[Reborn,大家……快点带我回去啊。]
他忍不住的漫然祈愿,连往常觉得困扰的蓝波的恶作剧都有些想念了。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进厨房的柜子里,接着又从那件破破烂烂的和服撕下一块,用刚买回来的肥皂洗干净。接着如临大敌般,愁眉苦脸的将那个满是绿毛的冰箱打开,纲吉闭着眼睛告诉自己,其实没那么糟糕,然后将手伸了进去。用力的蹭着因为长了菌斑而滑腻的内壁。
嘤嘤嘤。
擦着擦着那异臭长毛的冰箱,纲吉突然就在眨眼间,从那暖褐色的眼睛里毫无预兆的流出了眼泪,先开始只是小小声的呜咽,只听得到抽抽搭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宅子里回响。
等纲吉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指缝也都是那些恶心又有异味的绿斑后,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他感到又委屈又难过又不安。一觉醒来就在陌生的荒郊野外,先是遇到妖怪,然后差点被人形的刀剑付丧神砍伤,衣食住宿虽然看似有保证,但其实大有问题。
根本擦不干净的地板,洗不干净的衣服,必须要清理的糟糕冰箱……从来都被照顾的很好,没吃过什么苦头的沢田纲吉在看到自己指缝都沾上霉菌时,忍不住落泪。他也不过才是个还没过15岁生日,连国三都没有,青春期才刚刚启蒙的少年。
为什么是他啊,总遇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
连被告知必须背负彭格列的未来时,必须阻止毁灭世界的白兰去战斗都能勇敢起来,坚强到挥着他的拳头站在敌人面前的沢田纲吉此刻泪流满面,泪水刺得他脸上的伤口很痛,他泪眼婆娑的继续清理着冰箱,并没有抬手擦拭泪水。
他曾经可以鼓足信心的向前走,是因为他心知肚明,在他身后有会教导他的老师Reborn,有会帮他一并扛起重任,一起笑一起哭的朋友,有想要保护的喜欢的女孩子——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沢田纲吉独自一人。
他想到这里,泪水更是涟涟。他想回家。
站在发出异味的长满霉班的冰箱前,心底的不安和被世界遗弃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因为孤独而放大的负面情绪爆发,泪水一遍遍洗刷着他的脸颊,也一点点带走他的彷徨。终于将冰箱中的绿毛全部除去,纲吉也哭累了,停止流眼泪的暖褐色眼瞳已经变得通红,眼底仍蕴着水色,但里面繁复紊乱的情绪已经平静。泛着层层涟漪的心湖也重回平静,他已经冷静下来。
被泪水洗过的暖褐色眼瞳此时显得色调有些发暗邃然,抿着的唇畔陡染坚定。
麻木的忍着秋季冰凉的流水,站在洗手台前一遍遍用肥皂洗手,将指缝的绿意全部洗去后,纲吉才用干燥的纸巾将他已然冰冷的手擦干净。将面包和牛奶放进冰箱,用找到的已经洗干净的碗装了些牛乳,撕下半块面包,勉强算作晚餐饱腹。
学会独自生活和好好照顾自己,并不比战斗轻松简单。房间里的灯大部分都已经坏掉,在最后一湮暮色从窗柩褪去,夜色如潮水般漫过天际,零碎的星子和一轮明亮的弯月相辉映,纲吉所在的这座审神者居所便只剩下黑暗。
将喝干净了牛乳的碗用水泡过,放在水池,吞咽艰难的将最后一口面包吃下。
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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