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拂立正站在军营当中，男扮女装成为了一名刚入伍的新兵，幸运的编在小五的手下，她离蒙青将军很远，远到想喂匹马都会立刻被人哄走，刚靠近军营的账蓬就会有人大声喝斥，小五横眉冷对的教训道，“这是军事重地，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一步，违令者斩。”

    那一个斩字差点让李拂滴下泪来。

    到此为止，很长一段时间内，李拂只是距离小五近一点，有时她会主动替小五等人浆洗衣物，做一点打下手的活计，好几次李拂半夜醒过来，想起自己的白发苍苍的老父，和一帮热情友好的草原姑娘，将后悔死死咽回肚子里，终于有一天，蒙青将军远远的瞧见了李拂，

    眼神阴寒无比的盯住李拂的背影，盯了一会，良久，蒙将军放淡语气，“你的屁股大了些，是个女的吧！”

    好象谈论的是脚下的黄沙，而不是敏感的字眼，好象讲授的是图册上的一个器官名字，完全不是兴趣的所在。

    蒙将军又问道，“花木兰代父从军，你呢，又为何要女扮男装的跑到军营来。”

    李拂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金错刀，手心里涌现出一层湿汗，她胆怯的回道，“我是为了自己。”

    蒙将军扬起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是小五吗？”

    李拂吓的半天不敢作答。

    蒙青笑了笑，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明说，转身也就走了。

    终于，他们还是行到了一块，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风向对于沙丘的影响，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应这里的苦寒生活，因此，蒙青对她的态度自然而然的和蔼下来，她经常得意的卖弄所学的一切知识，还有她亲自养大的那头白狼，蒙青这时便会笑笑，笑意仍旧浮在黄沙的空气里，虚无飘渺而又收放自如。

    李拂熟悉这片沙漠，就像熟悉自己的老父，曾经与商队数十次穿行荒无人烟的地带，她知道怎么利用沙漠里少之可怜的几处水源让自己在极危险的境地里生存下来，她也知道怎么将羊肉恶心的膻味去掉一点，那个夜晚，她在瞬息万变的沙海里寻找一处深藏在红柳树下的水源，水泉不大如弯弯的月牙，沙泉相依浑然天成，仿佛驻守千年的恋人，在苍茫大漠中熠熠生辉，李拂笑道，“只有夜晚可见，每个有星星与月亮相伴的夜晚可见，而白天，你永远不可能寻到它！”

    “嗯。”

    蒙青坐在月牙泉之侧，用手掬起清澈的泉水来，泉水倒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剑眉向上好看的扬起，唇角都是温存的笑意，再也不是威风凛凛的将军，蒙青对着泉水大声呼喊：“真的白天见不到吗？”

    “只有夜晚才可以相遇吗？”

    “那么是深夜十二点吗？”

    愉悦的声线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里传荡的很远很远，而故事的后来，蒙青一个人走到此处，用手掬起清澈如初的泉水来，他问泉水，像问埋在三尺地宫的白骨，“沙泉尚可相依，而你我却不能相依，我愿驻守千年，等一次与你的轮回！”

    可是呀！

    蒙青转过头来，望着近在咫尺的李拂，李拂抽去男式的木簪，如云的青丝在泉水中起浮荡漾，与美好的月色融为一体，她朝着蒙青静静一笑，“将军！”

    心中陡然一跳，像谁在拨乱谁的剑鞘，欲待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风吹起浩如烟海的沙浪，风卷不走两人的身影，在月亮的夜晚拖的很长，再不也孤单，蒙青将伤感的思绪收起掉转马头，如果不幸战死沙场，也许有一个人记得他，是李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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