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石塘竹海的竹叶发黄，无功而返的标志性马车一路慢走慢停，那个说要看星星看月亮的顾杨正在陪五皇子回来的路上，他买了张飞牛肉，又买了点怪味豆，还买了一包极麻的花椒，准备回去做花椒鸡，瞧的中年男子乐不可支的道，“这是要给谁吃呀？”

    “是给彩云吃的。”

    顾杨总是这么说。

    等到灰色的信鸽再一次落在咸阳的一处院落时，那个上次说不要得陇望蜀的将军正满面尘土的脱去外衫，裸出小麦色的肌肉，木桶里的水冲的很热，上次的一点小伤早已愈合，不仔细瞧很难发现那个伤口，对方那名西夏将领很是晓勇好战，将军咬着牙想：总是不能急于一时。他的手捞过了伺候于侧的李拂，两个人坐在水桶里，好象生出无限的春意来，像细小的霜露结在马兰花的枝头，蓝色的妖紫色的媚，李拂笑着指了将军的几块腹肌，想说什么又没有来的及说，水花溅出了桶外，他打横将她抱起，一步跨出桶外，扔在床塌之上，从背后猛烈的进攻，可能真的快了，快的连耳鬓思磨都没有，快的连情话都是苍茫的天际里飘远的云。

    等到皇宫未央殿里的郭后喝完那一盏极品的雪山风露，心情既没有转好，也没有转坏，天下的女子都和她一样，曾经憧憬过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恩爱缠绵，那么让她们憧憬好了，昨夜真宗又幸了一位美人，只不过真宗也老了，而美人呀，竟是转了三层弯送进宫来的，三宫六院就是这样得来的，不是送的，就是贡的，不是转的，就是抢的，当然，对于真宗来说抢的最香，香到真宗时不时还惦记着那个女子，她是淑妃，她是皇后，那些年淑妃活着的时候，是没有绿头牌一说的，真宗总记得延喜宫，也只喜欢延喜宫里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对于郭后来说，二十年的爱慢慢熬成了心里的毒，对于真宗，二十年的爱慢慢熬成了一张思念的网，总会想起帘幕后娇艳的一笑，慵懒的靠在怀中，然后淹灭在记忆里还如此鲜活。

    原来直到今天，还是痛的，不可自抑。

    那么天下的女子，多几个不可自抑的人吧！

    李惜之已经候了许久，站的腿脚发麻，刚想挪动一下绣裙里的脚，皇后的贴身宫女依珠走过来，轻轻的合上窗棂，这里，夜晚是静的，白天也是静的，花开的时候没有声音，叶落的时候更没有声音，依珠的眼神里流出一丝怜悯，淡淡的很难查觉，那里，是有无数的牛羊马匹，是有一望无际的碧草，是有许多的精壮儿男，但是也没有金陵的和风细雨、小桥流水、更没有庭院深处的金宇辉煌，再也没有一扇需要随时关合的窗，只有大堆大堆白色的帐篷，放在草原的中央辩不清东南西北。

    依珠眼皮微跳，轻轻的说道：“进去吧，郡主莫要伤心，总要自己照拂好自己。”

    郡主，这个新身份还是让李惜之很不适应，她绣裙里的脚僵了一下，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何时摇身一变，变成了宜华郡主，又是从何时起，自己早成了别人棋盘中的一颗棋子。依珠将帘子打起，李惜之走了进去，这次，她并没有放低脚步，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响起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郭后坐在软塌上无聊的翻着佛经，她头也没抬的道：“总不过有人要去，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不要苦着张脸，怎么，摆给我瞧吗？

    李惜之上前一步，冷笑道，“臣女哪有那个胆子，或许娘娘太忙，一时忘记也是有的，想李氏旁枝一门从我祖父起对郭家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父亲当年又是因何而亡，虽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我也知晓他定然将所有的事情一人扛下，咽在肚子里化成了灰，有些人才能彻底的安心，这些，娘娘一件都记不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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