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报以一个坚定的目光,俞千晴已然是他此生所有。
此时凌风已经走了下来,面无表情站在江城身边,二人跪下来,对俞停云叩头,久久不抬。俞停云的面部已经无法做出表情,只是眼眸中有淡而微弱的光芒,似乎就像是在笑着一般。
凌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眼泪逼回眼眶,道:“走吧。”
云剑阁被他拉着走出了金兵包围圈,她数次回头,看见俞停云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伟岸而削瘦,挺立如松又枯败如草。她的鼻子逐渐发酸,直到走上山道,又一次回头,那个人倒了下去。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救他?”她忍不住拽住凌风,眼泪已经淌出。
凌风被她一拉几乎瘫倒下去,颤声道:“已经救不回了……早就已经……救不回了……”
云剑阁紧紧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周身不可遏制的颤抖,他的手那么凉,一如此时此刻的风,此时此刻的心。
云剑阁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扶着他道:“好、好,我们走……你、你不要难过,不要激动,不然、不然你的身子……”
凌风握着她的手摇头,道:“我没事……没事……”
江城抱起摔倒在草丛中的俞千晴,将她紧紧拥在怀中,yù用一切温暖为她赶走严寒,无奈己身己心皆是冰寒刺骨。
九方行捏了捏太阳穴,道:“走吧,不知金兵什么时候反悔,咱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九方晚去扶肖原,觉他身体沉重,虚弱无力,她叹息一声,道:“走吧,院主以xìng命换得你们平安,不要辜负,知道吗?”
肖原缓缓点头,扶住她的手勉力站了起来。九方晚使尽力气才稳住他的身子,几人忙而乱、沉而静的离开了。
离开,留下身后浓沉的悲哀,就如同书院覆灭的那一天,明知再也回不来,却仍要离开。
一别永年。
直到俞停云倒地粘罕仍是没有回复心神,他看着那几乎被shè成刺猬的人,心有余悸。一个人的意志究竟需要强悍到什么程度才可以经受这样的伤痛而眉头不皱一下?粘罕以前以为自己知道,最强的草原上的战士,在面对最凶残的狼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无畏在他看来已是最强,而此刻,这个弱小邦国的小小汉人,竟能至如此之境?
“将军,要不要去追?”副将上来小心问道。
粘罕闭了闭眼,道:“算了……走吧……”
“是。”
用尽力量耗尽生命,俞停云所求不过最后一战,豁出一切的一战,为了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模糊了目标,只是这一战,倾尽所有也得到了所有。他已无悔。
很快就可以和她见面。如有来世,必然一袭布衣隐青山,醒时锄犁南山、醉东篱,花前携手月下描眉……
矫首问天兮,天卒无言,忠臣效死兮,死亦何愆?《宋史》
第九十六章 往事唯一醉
寒气浮游在空气中,不动声色意蕴深远,上一场雪残存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消散,一场新雪又悄悄降临人世,仿佛不沾尘世一般轻灵而寂静,掩盖本来,孕育全新。
一张桌子四个人,四杯酒,酒中犹升腾着热气,氤氲了他们的面庞,使他们无声的脸庞多了几分迷离沉淀。没有什么比寒冷中的温暖更令人宽慰,这四杯酒,暖的是四个人的心。
肖原第一个拿起酒杯,看着塞北独有的浑浊烈酒,眼中一片平和,缓缓将其倾倒在地,又倒上一杯,道:“来这里喝过酒,停云想必可以无憾。”
凌风、江城、魏然亦无声举杯,与肖原一饮而尽。
雪势小了几分,轻忽忽翻卷在四人头顶,片刻便被暖气消融,珠玛和云剑阁一同抬着一个大托盘,盘中是一整张大饼,上面铺了一层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