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至,报钟沉沉敲过,窗外是监生的嘻言笑语,苦读又整一日,馔堂饱腹总是另人愉悦的。
唯有一人蜷缩着身子,用被褥紧紧捂住自已,偷偷抹起眼泪,思忖着晦暗的命途该如何继续。
在徐蓝跟前委实出尽洋相,岂又是她的本意呢。
想起他目露浓浓鄙夷,直把人瞧低进尘埃里,舜钰从来就是一身傲骨,何曾遭过这般轻践。
那满心焦渴的欲念,如脱缰的野马,她竭尽所能去遏制,却反被牵扯,堕入靡靡欲孽不可自拔。
她怎会重来一世,竟成了前世里最瞧不起的妖冶荡妇?
忍不住啃指甲尖儿,她一定是病了,且病的不轻。
明日一早,即回秦府去寻秦仲,他是太医院的院使,有枯骨生肉的好医术,定能救得了她。
“凤九,凤九!”褥子外是傅衡在亲切唤她。
不想理,索性纹丝不动的,强摒着呼息装熟睡。
他更有耐性,凤九凤九相当执着,有甩门而去的脚步声,估摸着冯双林又不满了。
“叫我作甚?”舜钰终听得烦了,一骨碌爬起来,瞪圆了眼看他。
散乱在颊腮边的鬓发潮乎乎的,捋成条儿,睫毛也湿亮亮的,眼眶泛着红晕,白皙的肌肤水莹,显见是伤心了。
傅衡看得有些目眩,年关时陪叔父在戏园子玩耍,见到那位名动京城的角儿,闻唤银官,喜好串小旦的戏,十足的娇嫩面,如今看来,竟不如舜钰一半动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嘴里嘀咕,伸手只拽着她的胳膊下床,驱坐到桌前来。m.oquge.c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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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从马车上下来,已见秦兴在二门前,眼巴巴的苦等。
但见他腰间、手臂还缠着白条子,眼里含着泡泪,见主子过来,忙迎上跪拜。
舜钰拉他起来只道不必拘礼,再问秦柱丧葬办的如何,秦兴抹干眼泪,鼓噎道:“大夫人在后院僻了间房,遣人布置了,门上挂白布球,柱子用白纸糊上,老爹头一回穿一身锦缎衣裳,齐整摆进棺材里。前两日二七,还请了二三个僧人来念经拜忏,放过几串焰炮,算是好生的送走了。”
他嚅嚅道:“老爹的后事秦府替我弄得妥当,瞧着李嬷嬷又成那样,我也无甚么定要怎样怎样的心。那日爷从我家走后,老爹嘱咐过,要我好生伺候、保护着爷。如今秦兴就听从爷的安排,绝无二话。”
舜钰拍拍他的肩膀,心里也酸楚,勉力笑道:“放心,此后你就在我身边侍应,只要我有粥吃,绝计不会少你这口的。”
秦兴自不胜感激,略踌躇了会低说:“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舜钰让他尽管说来,他才小心翼翼道:”那日衙府的仵作,问我讨要老爹的酒罐,听讲肚里有什么毒物,我把所有罐子都寻了出来,就缺三爷送的那个雕花烧窑酒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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