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主初觉船身剧烈晃动时,还以为遇见了风浪。
他是海上生海上长的老手,对于这种情况应对自如,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大步前进,还有心思与手下笑骂:“谁掌的舵?叫他上点儿心,别打扰了老子今晚洞房花烛夜!”
手下笑着应下,又调侃他:“少夫人瞧着娇娇弱弱,少主可得知道心疼人才是!别明儿个只少主能起身,叫咱们连拜见少夫人都不能!”
谁知话音未落,头顶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跟着“呼啦啦”的呼啸声从高空急卷而下,伴随着瞭望手的惊叫,只听“砰砰砰”声不绝,竟仿佛无数杂物在顷刻间砸到了甲板上似的!
“什么事?!”韩少主神情一凛,顾不得回房,忙扛着盛惟乔朝甲板走了几步,厉声问,“甲板上在做什么?!”
“少主,不好了!”四周之人尚未出去查看,甲板上却已有人神情仓皇的奔入,一迭声的喊道,“少主,是乌衣营!是公孙氏的乌衣营!!!咱们的主帆被他们射落,现在已经走不了了!”
韩少主顿时大惊,脱口道:“乌衣营?!他们当初为了掩护公孙夙撤退,不是已经全营战死了吗?!即使有零星的漏网之鱼,这才几个月,怎么能成气候?!”
然而怀疑归怀疑,对于这支区区数十人却杀得韩潘两家一度闻风丧胆的公孙氏王牌,纵然是韩少主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这会哪还有什么洞房的心思?随手将盛惟乔扔到地上,招呼左右注意戒备,匆匆就上了甲板——借着夕阳的余晖,果见黄昏下的海面上,正疾驶来一艘楼船!
让他瞳孔骤缩的是,楼船之首,正负手立着一人,玄衫墨氅,未束的长发在暗金色的残阳下肆意飞舞,容貌被面具挡去大半,只露出一截雪色下颔;那面具雕作乌鸦振翅之状,乌鸦的双瞳即是留出来的眼眸处,此刻正有一双极冰冷的眸子,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朝他们望过来!
“乌衣鸦屠!他居然没死?!”韩少主甫与这人一对视,已是心头狂震,禁不住失声道,“当日那么多人看着他身中数箭之后,在乱刀之下坠海——彼时海上已是一片赤色,引得无数鲨鱼恶兽争相竞食!他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无怪他如此失态!
乌衣营本是公孙氏手里的王牌,鸦屠作为这一任乌衣营的首领,更是公孙氏手中最得用的一柄尖刀——此人上任不过数年,却已为公孙氏立下赫赫战功!
之前韩潘联手伏击公孙氏,原本是计划将整个公孙氏一网打尽的,结果就因为乌衣营c重点是鸦屠的存在,让他们只杀了一个公孙图,不但公孙夙顺利逃出生天,连公孙夙的一双儿女都毫发无损的从容回到玳瑁岛!
当时为了留下公孙夙,韩潘两家不惜代价的拿人命开路,然而鸦屠带着乌衣营杀得简直是所向披靡,硬是顶着层层刀林箭雨,将公孙夙送出了包围圈!跟着又杀进敌群,救出了公孙夙的一对儿女。
韩少主至今回想起当日的场景,犹觉得胆寒:要知道做海匪的原就是亡命之徒,当时那种情况下,个个杀红了眼,就是亲爹当面也能照砍不误——这样的气氛里,鸦屠硬生生杀得韩潘两家心惊胆战,甚至有人被他目光扫过,竟手脚发软的跌入海中死于鲨吻,可想而知他当时的气势!
尽管此刻的鸦屠不复当日浑身浴血的锋芒毕露,然而这么隔海望着那个渊渟岳峙的身影,韩少主还是觉得全身毛发都竖起来了!
“难道公孙氏打算大举反击了?”韩少主心念电转——这时候,船身又震动了一下——韩少主微调重心,心不在焉的稳住身体,继续推测,“鸦屠诈死多日,骤然露面,所图必不会小,他等等!”
他猛然看向了平风静浪的海面,一瞬之后,如坠冰窖,抓住身侧心腹,厉声道:“放舢板!快!把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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