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蹙起双眉,说道:“史姑娘有何高见,骂老夫为俗物?”
史三娘呼道:“倘你不是俗物,就是存心危害南家!”
葛衣人轻叹了一下,应道:“何所见而云然?请史姑娘明示!”
史三娘大叫道:“你也该知道,我那不肖子南宫化,多行不义,臭名昭彰,老娘本得把他毁了,以谢天下忠义,姑体上天好生之德,留其一命,兹他已身残体废,如痴如呆,以一个残废痴呆的人,可以秉掌大事么,唐古公子,老娘问你有何分说,这不是存心要害我南家么,亏你还自诩为南星元生前知己!”
语才毕,已听葛衣人又是阵阵哈哈笑道:“我道史姑娘有什么高见以资我老儿借镜,其实比我还要迂泥!”
第六回 衣冠禽兽留遗书
史三娘瞪目道:“我字字金石,何云太迂!”
葛衣人想了想,忽问道:“南兄台与桑龙姑此刻算不算是个罪人?”
史三娘略一怔神,朗声应道:“论过去,他俩罪大恶极,无可宽恕,但现在,他俩已彻底悔过,如属大悟前非的人,即使不死,也不宜追究既往!”
葛衣人鼓掌道:“对啊!这就是说姑娘迂之处了!”
史三娘心下一亮,正待答话,但葛衣人已然说了下去道:“南星元宫化父子二人,恶行固有轻重,悔改也有迟早,惟其向善则一,我佛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望善念之铸,也不必分其轻重早晚。”
他顿了一顿,又道:“倘令郎南宫化能从此洗心革面,化败类为忠义,不特无碍其个人前途,抑且为我辈武林一大喜事。若他当真悔改了,怎么不能克南家长子之职?”
史三娘点点头道:“唐古公子,是我错了。话虽如此,只是那畜牲已成残废,且也从无悔改的迹象!”
葛衣人双眉一扬道:“怎会无悔改迹象?”
史三娘默然不语,葛衣人续道:“南宫化身在昏迷间,却曾两度清醒,醒时已经恢复本xìng,两次高呼,劝姑娘对别人手下留情,这还不是悟非明证么?”
史三娘嘴唇抖动,像要说什么话,葛衣人继道:“我知姑娘意思,即使令郎南宫化已能移恶向善,已经迟了,只缘身负痼疾,怎担当得起掌管门户,调度晚辈之责!”
史三娘叫道:“对了,我就有这种隐忧,试问教一个残废的人来掌管门户,岂非笑话,抑也有玷南家令誉!”
葛衣人大笑道:“老夫说姑娘迂腐,迂的征结便在这里,难道残废的人就永远没有希望?”
史三娘憬然叫道:“你,你,你莫非又提疗治那畜牲的事?”
葛衣人点点头道:“老夫久知长白山yīn阳门的混元一气功,不仅可以应敌拒强,抑能疗治百残,南宫化这小子,哑门穴被点之伤,谅混元功也可救治!”
史三娘这才想起,她非不治儿子的伤残,只缘前此,痛恨儿子不肖,不愿医他,任令残废一生;及至葛衣人点破迷津,又为一连串惨变当前,乱了方寸,竟也想它不起。此刻一想起,便已是心焦意急,恨不得立即把玉箫郎君救好。
史三娘沉思半晌,才嗫嚅问道:“我这般做法,不怕将来武林中人闲话?”
这几句话不过自掩自饰,其实心中并无不愿。葛衣人正色道:“史姑娘毋庸多虑了,这些顾虑,老夫早已给你说明白,日后武林如有不服,老夫愿以紫府宫掌门身份,替你南家辟谣绝谤!”
史三娘凄然一笑,腰链哗喇喇一舞,链影幌动,宛如抱拳施礼,然后叫道:“谢唐古公子指点迷津,我史三娘拜赐大德,终生不忘!”
话声才歇,陡闻广亭之处,传来阵阵呻吟之声,场中各人一愕,翻身俱向筵席之前奔去。
史三娘才腾身,已闻广亭中有人尖嗓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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