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在兀卒之前回到营帐,那女人已经离开了,毡子上有ròu体弹出的凹凸痕迹,案几上存留着热气弥漫出的雾晕以及女人的特有体香。
我只好惆怅地离开。在离开之前,我多少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案几底下有一个花瓣。那种花瓣西域少见,典型的中原品种,嗅一嗅,清淡又熟悉的花香,这不风信花吗?
留存在记忆深处的风信花,永远都是那么娇媚,那么动人。
难道这女人跟杨爱亦有关联?
不知怎么地,一想到杨爱心里面就五脊六兽的,特想找人唠叨,好像寻回了当初恋爱的感觉,更希冀借助这个女人的线索找到杨爱,只是脑海中一直回放着这个带有风信花的女人跟兀卒之间那种令人不齿的经历,我的心不免凉了半截,又生怕这个女人与杨爱之间有半点瓜葛。
第七十四章 收割者
兀卒如一阵风般进了帐,我没来得及躲,他打量了我一眼,皱着眉头对我道:“你是汉人?”
我对他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来历感到很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兀卒捋着垂到自己衣领的两绺发丝道:“发型。”
我摸了摸头,明白了。的确,西夏人都是髡发的,只留两绺好似垂髫。
“你一个汉人,怎么会在朕的营帐之中?”虽然这兀卒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但问话还是比较客气的。
晕,刚刚还让我看情色表演,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啦,我怀疑他断片了,或者刚刚太激情,忽略了对我的打量。
“刚降不久,来此洒扫。”
兀卒一笑:“西夏岂缺洒扫之人!”
我从容道:“我扫的不是屋子,是天下。”
“哈哈,”兀卒笑得更厉害了,“天下是一个清道夫扫出来的么?十万黔首甚至不如一条妙计。”
“可是再好的谋略,再好的国策,如果没有人来执行,终究是纸上谈兵。”
兀卒站定转身,负手望着我,那眼神告诉我,他已被我的三言两语打动,但他还是傲慢道:“朕的西夏,如日方中,止可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
我很不客气地回敬道:“人最不该的是逆天而行,潮水最不该的是逆流而动。谁要是不信邪,就是自毁长城。”
西夏没有长城可毁,只能毁灭野心家本人。
兀卒的青筋暴起,捏紧了拳头,他对我的话显然不满。
“朕不信邪,朕穷尽毕生要毁的便是长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长城,只有跨越了长城,才能突破自己的局限,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不惜生灵涂炭?”
“你们汉人中有个叫曹阿瞒的人说得好,宁我负人,休人负我!”兀卒仰望着帐顶用坚定的口吻在我面前展露了他的霸气雄心,“英雄在世,当图王霸大业,何必介意草根生死!朕要的是称霸七海,万国来朝,天下不足平......”
都说西夏皇帝自诩为畜牧天子,这传闻果然是真的,他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收割者”。杀人就像在割麦子,看不惯的杀,看得惯的也杀。
武力暴兴并非长久之计。一个人如果号不准苍生的脉搏,就没资格做皇帝。我看,即使兀卒能够善终,他的子孙却未必。西夏的国祚定不能绵长。
“多少年来,西夏一直臣服中土,生活在这片悲惨土地上的人,都将注定被奴役。如果一直下去,很多年以后,我的种族将会灭绝,国家将不复存在,一无所有。”兀卒拿下了皇帝的派头,他说,“我不要一无所有,我不要像那些废物、娘娘腔或者白痴那样治国,我会通过自己的意志和决心,来做独一无二的自己。”
“所以你就要侵略别的国家,掠夺他人的土地、财物、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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