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开！”在温明面色仓皇地将温妈妈挡在身后，愤怒的吼出这句话时，梁筱唯跑过去，从背后轻轻拽了拽爸爸的衣角：“爸，放了他们吧。”

    看到梁筱唯，梁队长先是一惊，接着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别多管闲事，快回家！”说着轻轻推了梁筱唯一把。

    梁筱唯再度扯住爸爸的衣角，语气不依不饶又带着恳求：“那个男生是我们高中学生会主席，在学校非常有影响力，你不希望我以后在学校被孤立、敌视吧？”

    梁队长盯着梁筱唯，有些意外。他这个女儿自小倔强冷漠，从不任性撒娇，除了去年夏天她捡回一只并重的小狗，哭着求他带它去宠物医院，几乎再没有因为任何事求过他。父女间除了每天一起吃饭，几乎没有共处的时间，他对她说过最多的话也不过是“这次考试成绩怎样”“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零花钱”。即便是坐在沙发上看几个小时的电视剧，两个人也通常是沉默的。

    因此，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怎么被女儿需要的爸爸，然而这一刻，梁筱唯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凸起的指骨因为太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张和他甚为相似的面孔晕开在夕阳里，抬头仰望他的双眼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梁队长突然心软了，哪怕知道事后遭到下属背后非议。他伸手推开挡在女人身前的少年：“大姐，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不抓你回去了。以后别摆摊了。”说着招呼其他人一起上了城管执行车，又摇下车窗对梁筱唯说：“你给我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瞎转悠。”

    梁筱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城管执行车拉着警笛声扬长而去。

    “真是多谢你了，小姑娘，这五串鱼豆腐你拿去吃吧！”温妈妈额上的血迹还没干透，努力堆起笑容，满脸讨好地望着梁筱唯，将手中用铁杆子穿起的香味扑鼻的鱼肉豆腐递过去，见她不接，又补充道：“不脏的！我刚刚特意用塑料袋包起来给我儿子留的。”

    “不用了，阿姨。我不饿。”梁筱唯从书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塞到温妈妈手里，“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温妈妈把纸巾递还给梁筱唯，扯了扯袖子，轻轻拭去额上的血迹，语气爽利：“阿姨可没那么娇气，不碍事。你快回家吧。以后想吃烤串就来找我，阿姨不收钱！”

    “你还没让人打够是吧？”温明的声音冷冷地传来，温妈妈嘟嚷一句什么，弯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食材。

    梁筱唯鼓起勇气走到正在搬运烤炉的温明身旁，帮忙捡起地上的铁杆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自然些：“你好，你可能不认识我，我们念同一所学校，我还得叫你声学长呢。我是初一新生，叫梁......”

    温明一把夺过梁筱唯手中的铁杆子，轻巧地跃上三轮车，修长的双腿架在车蹬上，左手扶着车把，右手招呼着温妈妈：“妈，走了。”

    梁筱唯摊开手掌，刚刚被用力拽走的铁杆子在手掌留下红红的印子。她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有机会选择她宁可自己的爸爸是那些被围追堵截的小商贩。只有弱者才值得同情，像爸爸这样的角色，终究只能遭人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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