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时,那一次的召见中强纳森被带领着走入一个大厅。正对大门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巍峨高耸的雪峰,白雪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冰冷又强烈的光。刺眼的白色背景光中,小时候的强纳森没有遮挡、没有开口、没有表情,只是如同一头孤狼一样冷冷的看着前方。
前面,有一个巨大的书桌。书桌后面,有一个古朴却气魄惊人的宽大座椅。座椅是背对着大门的,所以强纳森根本看不到坐在座椅上的人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他只能隐约看到放在座椅扶手上的一段手肘,从那手肘的形态来看,手的主人正撑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所有的一切,在幼年强纳森的眼中,都如同巨大而沉重的黑色山峦一样横压在眼前,让他忽略了其他一切,眼中只有那不断放大的漆黑投影。
不久之后,坐在椅子里的人似乎摆了摆手,他身旁的侍从便宣读了他的决议:待强纳森完成训练营的课程之后,就会被外派到香港。
香港是个好地方,但就扎德家的势力版图而言,去那里不异于流放。
这父子间的唯一一次见面,老扎德连一个字都没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似乎根本对这个儿子完全不放在心上。
“从头到尾,我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椅背。没有声音,没有面貌,没有其他任何交流。所以,父子情什么的,我真的很不懂。”说到这里,强纳森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杨绮:“对了,正常的爸爸应该是什么样的?正常的父子情,父女情,是什么样的?”
强纳森,真的很想知道。
“正常的爸爸嘛……”杨绮眯了眯眼,回溯了一下记忆,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头枕手臂嘭的仰倒躺在了沙地上。她看着天上的行星,满眼都是温暖。
记忆眨眼间回到了二十六年前,那个杨奇刚刚出生的时候。刚刚出生的孩子视力都不好,看不清太远的地方,听声音也模模糊糊听不真切。但那个时候的杨谨,他的温柔和关爱却超出了视觉与听觉的界限。
记得宝宝刚刚生出来的时候,杨谨坐立不安抱不敢抱放不想放的触感。
记得为了安慰极端痛苦的妻子,杨谨没日没夜陪在娘俩身边闻言软玉的声音。
记得为了给宝宝降黄疸,杨谨将小宝放在太阳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按摩时温热的双手。
记得宝宝养成了一放就醒的恶习后,杨谨成宿成宿的抱着十几斤重的孩子就是为了让宝宝睡个好觉时让人心安的心跳和怀抱。
记得平素甚是在乎形象的老爹,为了逗儿子笑,各种鬼脸怪样、猫腔狗调齐上阵,毫不在乎形象的乱舞春秋,看着简直像个发神经的大傻子一样。
虽然他没有煊赫的家世,没有超凡脱俗的赚钱能力,没法满世界的带着旅游。但他能给的,远比家世、金钱,更宝贵。虽然他也疾言厉色的批评过,狠下心来“毒打”过,铁面无私的抓包过。但这样的老爹……真不赖。
“我可不知道我家老爹算不算‘正常爸爸’,但我很清楚,他绝绝对对是个很好的爸爸。他或许也有很多面,但每一面,都好得很。”杨绮一抹鼻子,自豪满满,面如放光:“实话说,你爸爸,比我爸爸,差远了!”
看着杨绮满脸幸福的光辉,强纳森呆了片刻,忽然苦笑:“是啊,这点我绝对相信。”强纳森滋味莫名,摇摇头站了起来,快速走远:“我去看看阿波有没有消息。”
杨绮没有动,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晃着脚,然后扭头看向了另外一边:“话说,你是不是也该倾诉点什么?”
在她看的方向,亓梦身如梦幻,款款而来。表情冷漠的女武神走到杨绮身边,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能有什么好说的?你这当闺女的,把照顾妈的任务都交给我了,亏心不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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