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原本站在一旁,轻摇团扇,十分悠闲,此刻听唐宁一问,瞥了一眼,这工尺谱却是认识的,不觉脸色微微一红,忙从唐宁手中抽了去,丢在一旁。
张议潮也四下翻看,选了两本兵法,待要去选那《少林内功心法》,被唐宁伸手止住,使个眼色,从人群中退出来。唐宁悄声将这些乃是伪书之事告知,张议潮点头恍然。
购书之人大多是些纨绔子弟,也不细观,只看封面,一种选得一本便慷慨解囊。有一人挑了三十多本包起,背在背上,唐宁见他衣着虽新,却不华丽,并非富贵,却花这许多银子购此无用之书,心中老大不忍,便上前道:“小哥何以如此不惜银钱。”
那人笑道:“若是掏我自己腰包,自然不花这份冤枉钱。不瞒小哥,这是给我家公子买的。”将嘴一努,果见远处凉棚中有一位公子正侧卧摇扇。
唐宁细看却认得,也是从前学弟,平日里与宰相杜佑的孙子杜牧是形影不离,此刻杜牧一定便在左近。唐宁四下里寻望,果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依稀便是杜牧,四处转悠,尽向那些到会的少年女子身边靠。
那杜牧相貌俊俏,虽然年幼,诗歌文章已露头角,只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是相府公子?此刻见这么多少女,又不同那长安城里的小姐一般浓妆艳抹,都是清水芙蓉、天然本色,怎能不心花怒放?没多久,便与书记门几位女弟子混熟了。
原来此人是那公子的随从,笑道:“这些书在长安西市中买,要五两银子一本。今天是那位公子清理旧书,所以便宜。”
唐宁道:“便是那位摇扇的中年人么?”
那人笑道:“你莫看他如今年纪大了,当年那是长安城最有名的游侠,号称‘关山月’,最是慷慨好义,是长安少年游侠会的首领。大约,大约十多年前吧,在曲江池率一众兄弟堵了唐安公主的路,这位还挤进轿中摸了公主两把,嘿嘿。”这位居然口水都笑了出来,显见十分企羡。
唐宁道:“这人也太大胆了吧,居然调戏公主,不怕杀头么?”
那人笑道:“他父亲是同华节度使,皇上也怕他三分,公主不过被摸两把,又没吃什么亏,怕他怎的。”
唐宁对张议潮道:“十多年前,德宗天子在位,经泾师之变,几乎丧身亡国,后来对各地藩镇十分姑息。同华距京师不远,万一起兵,后果实不敢想,或者此事属实亦未可知。”转头对那人道:“那这位‘关山月’又为何要卖书呢?”
那人笑道:“他年过四十,已经老了,现今是我家公子这样的年纪正当得意。不论是谁,过了二十七岁,大家伙便要将他赶出游侠会去,这些书留着无用,不卖则甚。”说罢,见他家公子招手便走了。
张议潮叹道:“想不到这便是游侠。”
两人谈话间,书居然已经卖完,连那本工尺谱也不知被何人买去。那农夫将车收拾好,将银钱分出一千余两付与关山月,余下的足有一千七八百两,打成一包背好,兴高采烈。这农夫日常劳作,挣得几文?今日代关山月卖书,关山月讲明一两一本,多卖则归农夫。这农夫也很精明,加价卖出,虽然吆喝半晌,累得半死,但获利颇丰,竟比关山月所得还多,有这些银子,从此可以买地置田,做个富家翁,娶老婆,生儿子,这农夫越想越美,一路唱着山歌推车而去。
唐宁与张议潮还未走出几步,呼啦啦围上来五六人,各执长剑。
唐张二人大吃一惊,心道我又得罪了何人?却见那几人满面春风,毫无敌意。
当先一人拉住张议潮道:“这位小哥,在下欧冶甲,乃是春秋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嫡系子孙,此乃我照欧冶子亲传技法,原式原样、一毫不差,亲手所铸的鱼肠剑,能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另一人从侧面也拉住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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